拜漫不经心地接过匣子,将它打开,随手拿出一件,一看便皱起眉头,犯了踟蹰:“这……这……”
众人见鳌拜如此关注,也都凑上来看。鳌拜将折子递给泰必图道:“苏克萨哈请守先帝寝陵,皇上有朱批,你念给大家听,看是什么意思。”
一听说苏克萨哈要求去守陵,众人都大出意外,催着泰必图快念。泰必图从怀中取出一副西洋水晶眼镜戴上,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御朱批:'尔苏克萨哈世受国恩,乃先帝顾命重臣,理应竭尽心智辅佐朕躬,共成大业,为何出此不伦不类之语?着议政王杰书问他,朕躬究竟有何失德之处,致使该大臣不屑辅佐,辞去政务?朝政有何阙失,该大臣何不进谏补遗而欲前守寝陵?该大臣身受何种『逼』迫,而置君国于不顾?”
泰必图读一句,掀一掀眼镜瞧瞧大家。班布尔善愈听愈疑,眉头皱得愈紧。
鳌拜折扇一挥问道:“子翁,你看呢?”
班布尔善却不答言,只将头摇摇。鳌拜会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泰必图、塞本得、葛褚哈、讷谟、济世、穆里玛七个人。穆里玛向来不服班布尔善,瞧他一脸正『色』,心里哼了一声:“假诸葛!”
班布尔善见没有外人,立起身来说道:“借中堂前箸,我为中堂筹之!”说着拿起一根筷子,蘸了酒,在桌子上划了一道说:“苏中堂是气闷不过,才上了这道请守寝陵的折子,说的倒是真心话。先前他在皇帝处告状,被留中不发,后来又见杀了苏纳海三人,心中又难受又害怕,所以才不得已请守寝陵的。”几句话说得人人点头。他却口气一转,“皇帝呢,却别有图谋。就这么几句话,为什么要杰书去问,而不是鳌公?这是可疑之一。”他在桌上划了一道,“第一问不过是虚晃一枪,他亲政不久,哪来的'失德'之处?要有,也只能归咎于鳌公。”他又划下第二道:“要害在第二、三问。这就是『逼』着苏克萨哈告鳌公的状,再由杰书出面弹劾鳌公───这步棋出得又稳又凶,进可以形成围攻之势,退则不过抛掉苏克萨哈一个弃子,一个十四岁的人能想和如此周全……”他沉『吟』着摇头,徐徐道,“只怕太皇太后,也参与此事了呢!”
这番话说得如醍醐灌顶,众人半天没有言语。鳌拜倒是很冷静,思考片响后,冷冷说道:“他如意算盘打得到精致,可我偏偏不让他得逞。怪不得今日上书房中他与杰书密谈,我前去时两人都神情慌张,原来如此。既然他们要放弃苏克萨哈这个棋子,我们就吃下这个弃子再说!”
前来吃酒的也并非都是铁心『138看书网』得如此『露』骨,当下泰必图说道:“中堂,也未必非吃这个棋子不可,不如负荆请罪又如何?”
鳌拜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想到班步尔善那句“让朝中大臣知道到底谁说了算”打动了他,让他也知道如今问题的核心,乃是一个立威。想到此,停止踱步,对着班步尔善说道:“子翁,如今我们便去杰书家中,看那胆小的杰书到底有多大胆子!”
康熙的妙计,就这么毁在了自己本家哥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