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咏琳转过头,纪翎也愣住,他和方咏琳认识十一年,他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表情,她没有哭,可眼中的凄怆和绝望却让他生生住了手。她的脸色惨白,那种惨无人色的白,如同濒临死亡的人,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绝望得如同已经死去一般。
“对不起,我不该……不该叫你来这里……”良久纪翎说,在方咏琳心如死灰的眼色中低下了头。
“不,我该谢谢你才对。是你,让我终于放弃了。”方咏琳慢慢地说,她的手指动了动,取下那枚钻戒,扑哧一声笑着说,“那么大的钻戒,我真戴不了。”
她递过来给纪翎,纪翎不动也不接,她固执地举着,最后撇了撇嘴,终于松开,“啪、嗒”,脆生生的声响,她终是将它狠狠地掼到地上,毫无怜惜的,决绝地扔掉。她终于离开。纪翎没有追上去,或许让她一个人呆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方咏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全身无力,甚至连门都打不开,忽然她狠狠地踹着门,连钥匙都来不及拔掉,她冲进洗手间对着抽水马桶呕吐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吐,吐到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凄怆,到底是要多绝望,才会去看一个害死自己父亲的仇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他的乐趣竟还是折磨他。到底是要多绝望,才会扔掉那枚她从未摘下来的婚戒,原来从来都是一段自欺欺人的婚姻,方咏琳忽然觉得自己是这样可笑,她莫名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到甚至接不上气来。
她错了,错得那样离谱,错得无知无觉,等她发现了,等她后悔了,一切却早已走到了尽头。在忘了自己的爱情里,她心甘情愿地做太多哪怕是徒劳的功课,也不愿意承认其实早已经输了。很多时候,为了一个人,就忘我地投入,直到内心伤痕累累,想全身而退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局外的一场笑话。可在这场爱里,她就偏偏心甘情愿成为那个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