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红缎子衬里上,七叔,冲他微笑着。四叔的脸上一堆乌云,眼神刀子一样。这究竟怎么回事???猫眼是怎么知道七叔的身份的??还是,这仅仅是敲山震虎,儆戒四叔?旭生觉得所有这一切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也说不定啊。他跌坐在椅子上,心乱如焚。
“这是什么意思?王翻译?我家的雇工,不分青红皂白就被捉去砍头,还把装在盒子里吓人?日本人太不像话了!”四叔压抑着怒火,旭生听出来他隐隐的颤抖。
王三慌忙摘下头上的土黄军帽,打躬作揖,“会长,您听我说,您家这雇工来历可不简单啊。他,他是重庆来的。”
“你妈个巴子,你们说重庆来的,有什么根据?日本人太不把我世庐放在眼里了!”四叔悲愤地击打着桌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七叔的头颅。
王三掏出手绢擦着额汗,谦卑地说,“毛利太君参与攻占南京的战役,他,他怀疑这个人是南京幸存的重庆军,因为,他脸上的伤可能是东洋刀留下的。”王三顿了顿,喘了口气,还是开口继续说下去,“太君比较严谨,他坚持用刺刀砍刀武士刀在他身上留下各种伤口,终于还是发现,东洋刀砍得比较像。。。”旭生眼前一阵晕眩,这难以言状的痛苦,无边的悲戚,还有那种被人鱼肉的耻辱,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畜生!!!”四叔抓起案上的杯盏,向外掷去,清脆的上好瓷器的迸碎声,旭生才发觉,厅堂上一片噤声,死一般的寂静。
王三坚持把话说完,“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吐露半个字,太君到他死也只是怀疑。宪田大佐阁下和毛利太君敬仰义士,吩咐我一定要把义士的头颅带回,好好安葬,得罪了。”
“给我滚出去!滚!”四叔站起来,血红的双眼瞪视着大门的方向,拂袖进了里屋。定华赶紧快步跟进去。旭生一时还站不起来,他看到,王三捧着盒子走的时候,眼里闪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