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糊涂的瞧着,正在不明所以之中,惊觉一阵强风从我身边袭过,推动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得每一扇庙门都噼啪作响。
我一时错愕,定睛一看,燕青不知何时已离我而去,飞身到了门口,乱箭射向他的身体,被他拂袖一收,皆然揽在了腋下。
我猛地跳起了身子,冲向他的身边,未待我咋咋呼呼的喊出声音,但见他朝外一个温文尔雅的推手,含笑道:“姑娘可以安心的走出去了”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门外,原本还是躁狂不已的宋兵居然安静了下来,领兵头领此时也策马来到了门前,正朝站在门口的我们眺望着。
“李姑娘,跟我们回去吧”那人高声喊道。
“师师姑娘……”燕青欲言又止,迟迟不肯出声。
我绕开他,与宋江、李逵一一作别。离开时,我慢慢经过他的身边,将玉箫取出,吹奏了一支曲儿。我且吹且行,渐渐随着宋兵的队伍远离了寺庙,到底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那支曲子,燕青一定没有听过,普天之下也只有巧蝶听我吹奏过,那是我心浮气躁时不小心吹出来的音律,自始至终都在重复着佛家的一句偈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仅仅别离一日,回归汴京,已是另一种心境。这一日所遇何止万千,仿佛是生与死的历经,重生与堕落的交锋。短短一日,一切转变只在短短一日之间。
这是一个伤心地,我多么想逃开,然而事与愿违。穿大街,过小巷,熟悉的布局,陌生的人群,原来我与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汴京城,并不是那么亲密。
金钱巷处处歌台舞榭,酒市花楼,总是在暮色将至时伴随着箫管琴嘈、笑语喧哗,唯有那时才能证明这里是有生机的,而那生机是欺骗世人的,未有一刻骗过我自己。
眼前所见繁华,似是昨日,又非昨日,我看着看着,不动声色的置身了事外,它们不累,我早已精疲力尽。
日间里的矾楼安然如故,平静的一塌糊涂,我已经是第二次被这样带回来了,与上次不同的是,李妈妈这次没有出来将我迎住。甚至慕容落,甚至那些龟公、丫鬟。我似乎被他们抛弃了,像丢掉一件不要的杂物一般。
矾楼内空无一人,如同坟墓一般冷清死寂。我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去了湘阁,从宋兵头领口中得知,赵佶仍旧是在那里等我。
这听起来真是浪漫,好像总有一个人会在一个固定的老地方等我归来,一次、两次……可是,绝对不是永远。我相信,他随时可以坚定无比的给我誓言:“哦,师师,我永远爱你!”若有那时,我一定要反问他,爱情这东西我明白,永远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无论是否转世,我终究是只无心的木鱼。佛祖给我轮回,让我在尘世寻觅,可惜他没有告诉我,怎么才能寻觅到一颗生了慧根的心,将它安放进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