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捱的夜晚,没有无尘,没有周邦彦,仅是三哥一人占据我全部的思念。我猛然折身坐起,望着冰冷的房间,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嘴角隐约感觉到了咸涩的滋味,我抬手摸了摸眼睛,那里一片湿润。
赵佶这时喊了我的名字,我赶紧收起失态,他已坐起身来,问道:“你怎么不睡?在想什么?”他随手点亮了床头的蜡烛,端到了彼此之间。
我强颜欢笑应声道:“夜风很大,我睡不着。”烛光照亮了我的脸孔,我不知他能否看出我尽力掩饰的泪痕。
他的脸凑到了我的眼前,端着烛台的手也慢慢移动过来,明黄色的火苗在我的视线里不安跳动,逼得我的狼狈无处安放。
我木然的与他双目相视,竟然不知躲闪。
“师师,你很委屈吗?为什么你的眸中有泪?”他问得如此直白,着实让我措手不及。
“我没有……”我欲要辩驳,他的食指已经触上了我的嘴唇,我立时住口,睁大了一双眸子。
他收回了手,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我,半晌,他正色道:“师师,你是我最捉摸不透的女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和战斗欲,你让我的生命顿时充满了无限激情和生机。”
我苦涩一笑,问道:“我自己本是死气沉沉,怎能为你带去生机?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他一声叹息,就要躺回床上,随口道:“天快亮了,天一亮朕就带你去相国寺祈福,快些再睡一会吧!”
相国寺,正殿高大,庭院宽阔,花草遍布,僧房栉比。
说实话,当我昨夜听说要来这里的时候,心绪难得悸动,激起层层涟漪,整整一夜再未合眼。但是我一点也不疲惫,仿佛那将是一场救赎的祈福,能够让我解脱,能够让我重生,我对此期望至极。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佛家的物事了,尽管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将它们遗忘。可是,矾楼乃是风尘之地,李妈妈断然不能允许那些东西出现在楼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书册中寻找佛音曲谱,闲来弹奏慰藉。云水禅心,涤我灵魂。因此没少受到她的责备。
我盛装出场,一直被赵佶牵手在侧,寸步不离。他的视线不时停驻在我的身上,唇角微微笑意,那是毋庸置疑的宠溺。旁人羡慕我,以为我幸福无比,殊不知我的心中此时只有佛祖,再无多余一人。我只想尽快走到佛祖面前,求他给我点化和指引。
在正殿行了一系列参拜礼仪后,我执意要跟随和尚敲击木鱼。赵佶拗不过我,只得同意。当我接过小木槌,站到熟悉的木鱼面前时,胸腔陡然一股涌动。我赶紧深深呼吸,不叫泪水夺眶而出,只怕被人看出端倪。
诵经的声音念起时,我的小木槌也开始有节奏的嗒嗒敲击。繁华岁月的种种纠葛这时统统被我抛诸脑后,我得到了一份平静,心亦渐渐安定下来。
忘了有多少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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