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齐声谢恩后站好班次,还不待门下侍郎张镒依照大朝会惯例率先上前呈报天下府道祥瑞,早见皇座上的李适挥挥手,主掌天子服御、『药』食的殿中省主官窦文炀趋步上前,接过身后小黄门手中所捧圣旨开始朗声念颂。
窦文炀本是当今天子东宫旧人,与宋凤朝、霍仙鸣两人一样,都是最得天子宠信的内宦,又以其年龄稍长,为人谨慎而得入掌殿中省主官,爬到了大唐宦官所能到达的最高官位。
随着他这第一份尊郭子仪为尚父、加职太尉、兼同平章事的诏书念出,数百人的麟德殿已是静寂无声,都将灼灼目光紧紧盯在那小黄门手中所捧金盘中的数十份诏书上。
随着一份份诏书念出,殿中气氛愈发肃穆,急切渴望大治天下的李适刚一登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他心中筹划已久的人事更迭,崔佑甫由中书舍人一跃成为掌军国政令的中书令、同平章事,正式得入政事堂;而两朝参佐、素来不肯授官的山人李泌更是由白身一举超拜为从三品的司天监;至于翰林承旨陆贽也是越过谏议大夫直升为尚书左丞,三十多岁即成为军国重臣;至于礼部侍郎杨炎也得以正式擢升为本部尚书;其他还有户部侍郎杜佑擢为御史大夫、侯希逸超拜为门下侍郎与张镒同列等等。而这十余人的擢升竟然无一不是跃品超升。短短片刻之间,朝局已是出现重大变化,朝廷上下气象一新。
被点名授官之人一一领旨谢恩毕,李适方才悠悠开口道:“众卿尚有何事呈奏?”
见陛下开言,门下侍郎张镒强压下心中震撼,出班开始依旧例呈报天下祥瑞,以申新天子乃是应天命人望而出之意。初时他所申者无非是某地聋哑小儿重新开口说话、某地惊现麒麟瑞兽等等,此类事物众人所闻实多,每岁都要来上两次,所以倒也并不过分惊讶,也即静默着听他一人缓缓念去。
崔破第一次参加这大朝会,听到在这端庄谨严的麟德大殿上,身着紫衣的朝廷显贵一本正经的说着根本不可能发生之事,而上至天子、下至百官皆肃言恭听,一时间只觉甚是滑稽,不免心下想道:“这事也不知会有几人能信?”
正在他神思四处游走、心不在焉之际,忽见首辅常衮越众而出道:“江南西道朗州所呈报之事实乃瑞征,陛下慈德感沛天地,必能使天下万物相生和睦,虽夙仇天敌亦能相安共处。今百兽尚且如此,遑论千万生民百姓乎!”
他此言一出,顿时有几个观望风『色』、试图讨好天子、首辅的官员准备出列附议。当此之时,却见刚刚擢为中书令的崔佑甫排众而出驳斥道:“物反必为妖,猫本捕鼠,今朗州所报之猫鼠同『乳』之事,却是妖邪无疑,安能以祥瑞视之?”
见是当今天子驾前红人,刚刚擢升为中书令的崔佑甫出言反对,那几个适才伸出脚去准备附议的官员当即又轻轻将脚收回,心中暗叫侥幸。
一见又是这老对头在新皇登基的第一次朝会上即如此出言驳斥自己,常衮心下顿时恼怒异常,前不久代宗陛下驾崩之日,群臣议论守孝之礼时,正是这崔中书建言宜遵遗诏,臣民当三日释服,驳了自己的民可三日,群臣当依古礼二十七日除服的谏言。他虽奋力反击,奏崔佑甫率情变礼,请加贬斥,无奈这老对头太得宠信,李适也只是哈哈一笑作罢,虽温言劝慰了自己几句,但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使他这个首辅宰相很是没有面子。如今他刚入政事堂中就敢如此放肆,若是再不反驳,以后自己在政事堂中又当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两人间积郁已久的龌龊、嫌隙一时都涌上心头,常衮那阴鸷的脸上恻恻一笑道:“祥瑞者皆是离奇之事,否则又何得以瑞象名之?而这等超越天地物序之事自古以来史不绝书,周文王时有之,汉高祖时有之,便是本朝高祖龙兴晋阳时亦有之,怎么到了崔大人这里便成了妖邪之事,莫非崔大人竟是以为我皇帝陛下当不得圣君,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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