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关节往牛嘴的另一边一顿、一旋，再用中指的指头那么一带，带出一条线来，食指的指头立即跟上，在那线上频频连搓，抬起手来时，不但那牛鼻画得像模像样，牛鼻里还牵出一条牵牛绳来，连那草绳麻花般的形状都分外逼真。
他这一招博得了一阵掌声，这手法，确实不简单。
掌声一起，刘默的劲头更足了。立即双手的大拇指同时浸入调色盘内，再叫一声：“各位再开眼了，我要画牛眼睛了。”言毕手到，两个大拇指同时往画上一按，原地绕了个圈，绕圈的同时，那两根勾起的小指头像抽搐似的，在大拇指边不断轻弹。等他移开手时，画中的牛双眼均已画好，那牛眼已经细微留白，使人看起来，这牛眼里似映了景象，烔烔有神。这并不是奇的，最奇的是，那牛的眼皮、睫毛均已画出，真正是形神俱似，纤毫毕现。
众人几乎齐声“啊——”了一下，都感意外。因为大家都没有留意，那牛的眼皮和睫毛，是怎么画出来的。片刻的安静之后，大家纷纷鼓起了掌。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我猜测，那牛眼上的睫毛，可能就是刘默的小指画出的。我们都忽略了一点，手指肚确实像一支秃笔，画不出毫发，但手指甲何等尖利，那确实抵得上毫笔的笔尖呀。
这一次的掌声更为热烈，刘默脸上便有了得色，再次将十指全部浸入调色盘内，抬头对大家说：“各位，真正开眼……”
韩露一直盯着刘默画画，她脸上也露出惊讶、钦佩的神色，但刘默一开口，她眉头就皱起来，有点不耐烦，道：“你本事是真的有点本事，但嘴皮子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你不用叫我们开眼，我们的眼都睁开着呢。画吧。”
刘默被噎得错愕了一下，但他正得意呢，也不生气，对韩露说：“还容我说一句话行不？”说完转向齐楚：“你不是说我‘十指如弹琵琶’那句话是吹牛皮吗？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开眼了。我这是不是如弹琵琶？”
齐楚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也顾不得接听，他是真被刘默的这套画法给震住了。就见刘默说完话，双手同时伸向画面，屈起十指，让指甲贴近画纸，一时间，十指纷飞，如弹钢琴，有挑有勾，有切有抹，那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我蹲下身子，让视线与桌面齐平，这才注意到，刘默的手指甲都蓄留得比较长，那指甲缝里都蓄满墨水，当真十指就如十支钢笔，要画一些牛毛之类的细微笔画，也确不是难事。
所谓的本事，也就是隔着一层纸而已，捅破了也不足为怪，任何人只要勤于练习，也能画得出来，不过，刘默手法的娴熟，还是让我心生佩服。
刘默的双手抬离画面，只见一头牛已跃居纸上，那牛的毛发，真的是纤毫毕现。
人们疯狂地鼓起了掌。掌声之中，刘默傲然而立，满脸得色，他大声问齐楚：“这位同学，如何？请你不要食言，跪下磕个头吧。”
齐楚正在接听电话，闻言收了手机，冷冷一笑：“我干嘛要磕头？你是画出了手指画，但是，你就料定人家吹不出画来么？”
此言一出，现场鸦雀无声。连我都怔住了。齐楚真能吹得出一张画来？怎么吹？我与他相识多年，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