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得罪过我,甚至八千年前,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孟娘微微一笑,道:“他还送了我一样不错的法器,觉得值我八千年的平静。”
掌柜的眼睛微微一亮,被漆黑的脸一映,显得眸子有一点发红,道:“不知道是一件什么样的法器。”
孟娘红唇轻启,妩媚地道:“饕餮录!”
宵禁中的鬼城空旷得连一条鬼影都没有,街道两旁漆黑的屋子仿佛要倾压过来一般,在一轮红月下拖着斜长的影子。
子尤打着灯笼,撑着雨伞,后半夜的鬼城果然下起雨雪。
雨是雨,雪是雪,只是打在地面上,不增半点潮,一分湿,仿佛雨雪都落入虚无之间,唯有寒冷更加彻骨。
街道的尽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狂风的呼啸之声,突然而来,吹得子尤的灯笼骤然便被熄灭了。
子尤沿着狂风穿过街道,走进一片银叶林,他一眼便看见了司南背影。
雨雪堆积在了叶片之上,让整片林子泛着惨淡的白光,灰白色的坟包起伏于林间,寂静的令人发沐,而司南的红衣,便像是一抹不慎坠入水墨之间的落梅,不是突兀的华丽,而是寂寞。
司南抱膝坐在乱葬岗上,她的面前是威武的地官大帝的背影。
符宝一次又一次被法力吹动,不过是因为司南想看见那个背影。
司南的背影,长长的黑发披盖在肩膀上,搂着双膝,这会儿她不是那个傲然又无所畏惧的东厨女仙,她是那个从令人艳羡的最高峰掉落的司南,一无所有的司南。
子尤站在那里看着司南的背影,司南看着帝舜的背影,都有一种像似甜蜜的酸涩。
司南其实早就听到了子尤的脚步声,虽然那个脚步声很轻,几次走近又走远。
尽管她竭力把子尤与天官分开来想,这只不过是玉清境一个低阶的奉命仙童,并且与自己也算有一些缘分,可是她却厌恶这些别有目的好意。
子尤最终也没有走上前去,只是将伞放在了司南必经的路上。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给司南送伞,她是一位正位女仙,即便是天上落雷,也末必能伤她分毫吧,但是他还是来了,就像某个人做一经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跟另一个人有那么一点关系。
子尤提着灯笼往回走,穿过银叶林下的乱坟,这一次街道上不再是只有他的脚步声,子尤很清晰听到了一种刺耳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刑克倒拖着血色的大斧正朝着他走来。
刑克的装束依然是当初的杏黄色的武袍,只是原本魁梧的身材坠入地府之后,仿佛整整又宽出几分。
最令人吃惊的是他手里倒拖着的斧子,整个斧子长出了血色的脉胳,股股跳动着,仿佛成了一件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