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已经禁不住红了脸。
有人促狭地一捅石头,嚷道:“你行么,按得住自己的媳妇么?”又是一阵哄笑,那石头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怎么不行。”
这些兵丁大多没有读过什么书,话说得粗俗简单,却恰恰说到他们心里去了。若梨隔着栅栏听着,暗暗吃惊,想不到迎棠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她哪里还有半分士族女儿的样子,简直跟出身草莽的女寇差不多。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从珂,她的娘子军,可以在战场上屡出奇兵。但更重要的是,娘子军里收罗了士兵的妻女,有些未嫁的少女,也大多嫁给同营的士兵为妻。通过娘子军,对士兵又多了一层牢牢的控制。
士兵还要催着迎棠多讲一些,迎棠已经看见从珂向这边走来,眼神在人群里一扫,说道:“余下的,回头问问你们王爷吧。”
有人听出话里的苗头,跟着起哄说:“王爷当年是怎么追到夫人的?肯定这三条都用齐了吧?夫人身手了得,王爷还不得天天苦练,晚上才不至于辜负了夫人,难怪王爷四更天就出来操练呢。”
迎棠伸手在他头上一敲:“就你话多,回头给你配一个最壮实的媳妇。”说着,人已经跳起来,三两步跑到从珂身边,挽住他的手,样子亲昵无比。
从珂已经脱去铠甲,换了一身长衫,面目温和地问:“聊什么呢?离老远就听见笑声了,都快传到对面那边的兵营里去了。”
众人不敢跟从珂随意调笑,只能应承着说,在听王妃闲聊。石头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从珂,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却又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咱们王爷脱去铠甲,真是俊得一塌糊涂。”
反被旁边的人嘲笑了一番:“你是没看见前些年王爷年轻的时候,什么叫玉树临风,什么叫风流倜傥,一笑都能把魂勾了去。这几年越来越少见着王爷笑了,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看得心里毛毛的。”
迎棠依偎在从珂身边,问他晚饭吃的可好,又问他夜里要不要加顿夜宵,在士兵们看来,只觉得就是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从珂慢慢地答她的话,没有特别亲热,却也没有丝毫不耐烦,总是她问什么就说什么,像个尽职尽责的丈夫。
话已经说了不少,迎棠却始终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若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让她亲耳听见,从珂跟自己有多么琴瑟和谐。像钝刀割肉一样,让她慢慢品尝这种凌迟的痛苦。若梨苦笑,她想起迎棠进宫那次说过“你有什么可让我恨的”,这不就是恨么,非要证明自己过得更好更幸福,已经是恨和不幸的体现了。
若梨挣扎着坐起上半身,开始慢慢地哼唱一段歌:“心惟平安愿,寄予胜笺上,赠君双明珠,长使勿相忘。”
调子很简单,这是永州城外见面那次,若梨写在方胜上的几句话,后来她自己编成了歌,唱给从珂听过。这首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迎棠也从来没有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