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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锦裳染天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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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胜赢曾经请命往北地追击契丹人,那时耶律光尚未执掌契丹大权。那一场契丹惨败,恰恰帮助他扫清了敌人,使他顺利拥幼弟为汗,自己成为契丹实际上的君王。知道元胜赢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耶律光本就是来汴京打探虚实,有机可乘固然好,现下一场危机被化解得滴水不漏,他自然不愿再多加纠缠。

    登基礼办得颇为简略,一则是时间仓促,来不及细细准备;二则却是多年征战,大晋国库也并不宽裕;三则尚在永兴帝的丧期。大事一了,若梨再没有心思管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新君登基、新后册立,她都由着宫中掌事的人操办。衣衫、首饰、典礼,她一概不问,只等别人办好了来告诉一声。

    元从珂在凤翔得到新君登基的消息,派人送了贺表,自己却并未进汴京朝贺。若梨暗想这样也好,倘若这兄弟三人都在汴京,还不知道彼此间要闹出什么事来,这些年的纠葛,才真真正正是一本“糊涂账”。

    典礼过后,若梨才想起那马奴还给了一个小包要交给永兴帝,再去马厩寻找,那老马奴已经不知往何处去了。几番打听,人人都认得这个老马奴,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居何处。若梨觉得那小包内触感生硬,打开一看,不由得再次大惊失色,里面装着一个勾玉形状的薄片,与卫夫人口中含着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将两枚放在一起对比,果真形状完全吻合,只是颜色一深一浅。想不透这究竟是何物,又无人可问,若梨只能小心贴身藏了,留待日后再说。

    元定熙登基为帝后,行事愈发乖戾难测,好几次惹得慕太后大发雷霆,却惟独对元胜赢礼遇有加,准他时常留宿宫中,又封他的新武军为天子近卫,可以出入皇城。

    若梨除了照顾惠明,其余闲事都一概不管,午膳过后,便在宫中荫凉处散步。无心信步,竟然走到了当日天佑帝后丧身火海之处。昔日巍峨宫殿,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半扇朱门上蛛网密布。

    转身正要离去,却看见元胜赢也走来此处,站在不远处,遥遥地看着若梨。

    元胜赢其实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如今正逢圣眷优渥,本该是鲜花烹油、烈火着锦。不知何故,面容如旧,若梨却觉得他看起来好似笼罩着一层愁绪,不再像当年汴京城外翻墙而入的那个登徒子。那样明烈的笑容,似乎已经多年未见了。

    既然遇上了,刻意别过反而落了痕迹。若梨走到他面前略施一礼,轻声说:“多谢!”

    元胜赢微微侧身,避过了这一礼,眼神飘向宫墙:“为何谢我?”

    “一谢当日太极殿救我于獒犬口下,二谢将军力压众议传递先皇遗旨。”若梨淡淡地回答,礼貌却疏离。

    “若梨,你非要跟我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么?你明知道,明知道……”他嘴张了又张,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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