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望杆从当中斩断,断杆落下时,剑尖穿过杆顶号令旗,将令旗挑起。尘土飞扬间,策马远去,离去时仍在马上高喊:“三日内降者,既往不咎,拒不降者,有如此杆。”
飒影蹄下生风,从珂不再迟延,一路奔往汴京。若梨已感觉不到肩背上的痛,只是觉得很累很累,想要闭上眼,在这个安全的怀抱里睡去。从珂拉紧缰绳,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她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滚烫。从珂心里一松,没有发热,说明伤口的情况还不算太坏。他口中打起马哨,飒影风驰电掣般速度更快,他自己的手轻轻用力捏着若梨,口中说着:“若梨,坚持一下,别睡,别睡。”他一连说了几遍“别睡”,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颤。若梨想要点头答应他,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无声地蠕动嘴唇:“我在这里”。
永兴帝此刻尚未进入汴京宫城,而是先到了城外的驻军大营。营中守军得到了迎棠抢先带来的消息,早已经整装完毕。永兴帝一到营中,驻军便与追赶而来的乱军交战,将其逼退。饶是如此,永兴帝仍旧大发雷霆。他半生征战,向来只有半夜里追赶别人,还从来没有被别人逼迫得这样狼狈而逃过。
越是发怒,头风发作得越是厉害,永兴帝半为受辱、半为病痛,将营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众人在一旁皆不敢作声。正在此时,有人进帐禀告“从珂将军回来了”。元从珂怀中抱着若梨跨进帐来:“儿臣带回惠明公主和……五皇子妃。”
一句“五皇子妃”,生生将两人距离再度拉成了天涯与海角。他们不再是乱军中彼此相依的两个人,而又回到了这令人窒息的现实中来。
慕皇后见到若梨背上已浸满血,赶忙叫人护着若梨下去医治,又叫人抱走惠明。小小的惠明不哭不闹,手指竟然还勾着锁甲,当作玩具,瞪着眼睛瞧着来来往往的军士。永兴帝见了,赞到:“好,惠明虽小,这份胆色,才像我的儿孙。”
他回首见从珂乌发散乱,不知发生何事。从珂垂首,任由随侍的医女将若梨从他怀中抽离,神情淡漠地略略讲了冲回西营一路之事。听到他孤身出入敌营,射落帅旗又砍断了望杆后扬长而去,人人眼中都现出惊异之色。永兴帝一拍面前几案,叹道:“壮哉,我儿!否则我昭德军一世英名,都要被人嘲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