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皇后叫来一个小宫女,要她再去后殿看看。小宫女刚出殿门,又掩口笑着返回。不多时,元定熙挽着若梨进殿,殷殷地用袍袖替她拭去腮边泪迹,柔声劝慰:“过些时日陪你回永州探望岳父岳母,别再哭了,让父皇母后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若梨低着头,从女官手里取过茶具,洗杯,落茶,悬壶高冲,关公巡城,一气呵成。这原本就是世家女子演练熟悉的技法。仰天雪绿的清洌悠远的芳香四散开来。将淡绿茶汤注入茗杯之中,若梨拈起一碗,便要放在从珂面前的几案上。
手腕一紧,被元定熙从旁托住,将小小的茗杯一直送到从珂眼前。
“三哥,请饮了我们夫妇奉上的清茶,从此就是一家人了,请三哥多多照拂。”定熙的话语肯切无比,听在从珂耳中,却好像刀刺一样。他故意把夫妇二字咬得极重,又把若梨捧杯的手推到从珂面前。
从珂直愣愣地盯着白玉茗杯,不说话,也不伸手。
下首席上有人“哼”地冷笑一声,接着阴阳怪气地说:“五皇子殿下真是深情,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白,老夫早上来时,听见值夜的宫人议论纷纷,说殿下大婚之夜不肯安歇,非要传唤一个旧日随侍的奴婢,不知这又是何道理?”
元定熙毕竟年轻,一下子被人说出这桩事,一时讷讷无言。若梨循声望去,发现那人是在天佑帝宫宴上见过几次的枢密使石长海。
这人平日里大的本事没有,专门擅长搬弄是非。此外,还尤其喜好给人做媒,家里的女儿、妹妹、侄女、外甥女,恨不得都嫁给朝中权贵。文官武将不愿与他冲突,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枢密丈人”。
当日元定熙着近太子冕服列席朝贺,石长海便开始盘算家里还有哪个适龄的女子可以用来攀上这门亲。孰料慕毅笙进汴京朝贺,当众将若梨许配给元定熙,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若梨心知不能让他散播出新婚不和的传闻,定定神对他盈盈而笑,含羞带怯地说:“闺阁中事,石大人非要当众提及么?若梨初为人妇,心里害怕得很,夫君怜惜,这才叫了熟悉的侍婢来在旁伺候。那锦月,我早先也认得,很是乖巧温柔,没料到惹得旁人以讹传讹。”
若梨大大方方地说出婢女的名字,石长海反而无话可说。话音刚落,若梨忽觉手臂上温热粘湿,竟是一大团鲜血喷在腕上,连杯中清茶也给染红了。若梨将目光微微上移,正看见从珂脸色惨白,唇边却是一抹浓烈的猩红,触目惊心。
宫婢大惊失色,乱成一团地上前欲换一杯新茶。从珂却从若梨僵硬的手指间挖下那杯旧茶,和着其中的血迹,一口口喝了下去
从珂的面容本就生得酷似生母,此时神色凄楚,让永兴帝看得心中大恸。当年得知阿秀嫁给别人时,他也曾如此这般几乎地狱里来去一趟。后来囤兵一方,终于不顾一切带回阿秀时,她已时日无多。也正是因为阿秀临去前的殷殷嘱托,他才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养子始终另眼相待。
自敬茶这日后,永兴帝头风旧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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