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委屈羞愤都发泄出来。但是眼泪在这里没有用,没人当她是个大小姐了,就算带出去当女奴卖,她的价格也未必比得过那些手脚麻利的农家女。
“想哭就哭,老端着王妃的架子,有意思么?”耶律抓了一块石子,在手里随意地一丢,接住,又一丢。
她还想还口说一句“谁要你管”,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从前她可以娇憨自在,随随便便地抱怨,因为身边人总是在意自己,无论是那个青衫少年,还是那个爽朗青年。她用任何方式自伤,不过是要他们加倍难受而已,可是到了其他人面前,她才知道这样的逻辑是多么可笑。
“哪里敢呢?如今是阶下囚、马前奴,能活命就不容易了。”若梨贴着马腿慢慢地坐在地上,闭起眼睛,忽然又想起还被关在契丹营地的几个中原女孩子,对着耶律光说:“右贤王雄心勃勃,把侵扰周边郡县的流民都收拢回来,怎么在自己家门口,倒让底下人作出劫掠少女的事了?”
“我真不爱看你这个样子,”耶律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个女人家,张口闭口就是天下怎样,哪里有女人的样子?”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若梨真想结束这场对牛弹琴的交谈。
“女人就应该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照顾丈夫,生养儿女,可不是像你这样。”耶律光还想说几句挖苦的话,看见若梨微微蹙着眉,一手在掩在胸前,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悻悻地说:“现在装柔弱也晚了。”
“放了她们。”若梨的声音很小,耶律光疑心自己听错了。
“右贤王说了,女人应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你强迫她们离开家人,不是自相矛盾?”若梨说得又快又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玉河,得她照顾,若梨只想至少实现让她有机会离开的许诺。说完这句话,她的脸色更见苍白。旷野风声呼啸,卷得她向一边歪倒。
“还是这么奸诈,果真中原多悍妇。”耶律光跨前一步,忽然扯过若梨,“我可以放她们回去,但是你除外,我要教教你,怎么做个合格的女人。”他把若梨兜头揽住,纵身一跳,就带着她上了马背。耶律光马技不俗,这一手上马的动作,实在是漂亮得很。
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若梨发现自己竟然被耶律光拢在身前,横跨在马上,大半个身子搭在他的腿上。这是契丹男女共乘一骑常用的姿势,马上空间狭小,几乎可以听见耶律光鼓声一样的心跳。若梨的脸,从虚弱的苍白,腾地一下变成火红。
“想不到,还是你先骑了这匹马。”耶律光长笑一声,驾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