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梨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很费力地辨认眼前的物件,嘴唇翕动,似乎在说:“行宫……姑姑……”
她近来一向恹恹不乐,从珂并未在意,还想再细问,忽然觉得眼前人有些不大对,似乎精神不大好,脸上的潮红也有些异样。他正要叫人传御医,若梨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去。
手上传来灼热的温度,他反手一摸,被若梨的体温吓了一跳。她在发高烧,难怪一直不起身,也不爱说话。
“怎么病成这样,也不吃药。”他正要叫几个宫女来伺候,若梨却勉力挣扎着,按住他的手。
“别叫人来,我休息一下就好。”她的声音像飘在棉絮上。见他没有反应,她又轻轻地说:“我不想见别的人。”
从珂被她绕晕了,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今天的若梨,跟以往几天都不大一样,不再那么充满戒备,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似有几分依恋,又似有几分委屈。
“早知道你病一场就这么乖乖的,真应该早点把你扔到雪地里去。”从珂说着,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嘴角笑意俨然。
若梨闭着眼睛不说话,其实并没有睡着,身体里某处的变化让她害怕,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傍晚时,从珂命人做了清粥,一点点喂给她。才吃两口,若梨便趴在床边吐起来,腹中本来就没有什么食物,吐到后来,都是苦苦的液体。从珂不忍心见她难受,也不再强迫她吃东西,熄了灯隔着被子抱住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若梨尚在睡梦中,头软软地挨着他的肩膀,乌发细软地缠绕在一侧。从前每天早上都是逃一样地离开揽秀殿,害怕看见她的目光,这一天却有点莫名的不舍。这种忽然而起的眷恋,让他心头莫名战栗,却又甘之如饴。
他把手臂轻轻地抽出来,把若梨散落在外的头发整理好,把她被子的四角盖了又盖,才退出大殿。宫女惊奇地看着他步履轻快地离开,面具后只露出半张脸,但那一抹笑已经足够晃眼,够她们茶余饭后讲上一年有余了。
从汴京到汤泉行宫,如果骑快马,一天就可以往返。从珂避开其他人,自己牵了飒影出来。陆析背上的地图,只有几条弯弯绕绕的路,寻常人看不出什么,他却看得出。他一直知道汤泉行宫后山有个石洞,卫夫人的尸身就被他安放在那里。
冬季原本是泡温泉的好季节,不过战乱连连,汴京的达官显贵很久都不到这里来了。行宫的守卫也很松懈,门口几个年老的卫兵,正凑在一起赌钱,呼来喝去地正在兴头上。从珂没费什么力气就绕进了后山。
石道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走起来脚底打滑,一边走还要一边斩开丛生的杂草。想到在这里,若梨中了一箭差点没命,从珂又忍不住摇头笑起来。真不知道是缘深还是缘浅,想要靠近的时候,偏偏被命运扯开,想要远离的时候,又一次次纠缠不清。
石洞中冷清依旧,几番兵马踏过,都没有人发现这个石洞,可见当初开凿时,很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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