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宽肩窄腰线条明朗,只是看一眼,几个宫女已经面红耳赤,幸亏池水四周雾气缭绕,才没有露出窘态。
人一放进水里,就软软地向下滑去。从珂本来只想让她安静沐浴,她向来身体柔弱,刚才那一番摧折,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看她根本无力支撑,从珂无奈地叫了一声“若梨”,自己也纵身跳入水中。
水汽漫上来,若梨原本苍白的脸,带上了几分血色,双眼半睁着,隔着水汽看向那个宽厚的胸膛。从珂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滑过她的背,帮她轻轻擦洗。
“若梨,若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他想说:“我会一辈子爱你,保护你。”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少年时,他也曾经炽烈地表露过心迹,四处寻来珍贵的礼物,要让她开怀一笑,也恨不得要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份倾慕爱意。可是如今,他忽然觉得,那些话语都很苍白,怀里的人像一片薄薄的纸,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再也拼不回来。
“幼……幼郎……”若梨无意识地轻声低语,听在从珂耳中却如同天籁,她在这一刻,依然记起了少年时相依相恋的时光。他拉过若梨小小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想要郑重其事地答应她。
“救……救我……救我……”依然是无意识的话语,声音却忽然变得痛苦纠结,若梨锁紧眉头,眼里再一次涌出泪来。从珂的心,不由自主地向着看不见底的深渊跌落,她此刻一定在一个可怕的噩梦中,而把她拖进噩梦的人,就是自己。
大军入城后,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白天里,从珂要面对一拨又一拨的大臣,有时还不得不面对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况。朝中半数的大臣联名上书,恳请他尽快登基称帝,以安定民心。
从珂冷着眼睛看着,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元定熙登基时,也曾经诚惶诚恐地跪拜,说上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天命所归,什么民心所向,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是元胜赢的兵马获得了胜利,他们一样会跪在这里,满面诚恳地哀求元胜赢登基称帝。面具遮住了他的喜怒哀乐,他在心底无声冷笑,终于走到了这个位置,万万人之上,却是如此寂寞。俯瞰着匍匐在脚下的臣子,却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石长海,你怎么说?”从珂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精瘦的老头。当年他在若梨新婚时,曾经出言不逊辱及若梨,离开皇宫时,从珂故意找了个茬将他暴揍一顿。正是由于这场矛盾,石长海才一心一意投效慕后,拥立元定熙登基。此番汴京变乱连连,他竟然没有逃出去。也难怪,像他这样的人,即使逃出去,还能做些什么呢?
石长海颤巍巍地在大殿正中跪倒,他的年纪其实不算大,还不到五十,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老臣的样子。汴京里的皇帝已经几易其主,他不管谁做皇帝,都稳稳地做着自己的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