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真正想看的,是那个天边金乌般耀眼的男子,为一个女子甘愿沦为陪衬的模样。真的好想知道,那样温柔的他。
不过,此刻向胤璃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怎么看霜芽都是轻浮调戏的嘴脸,怒然大喝,“你放肆!”
苏君怜倒是衣袖掩唇,噗嗤一笑,娇声开口,“罢了,璃哥哥,你就让他留下吧!”
滕王见她高兴,便皱眉不语,算是默认了。
苏君怜见霜芽走向条桌在原来的位子坐下,扭头直直看进他的琉璃眸,淡淡微笑,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你要好生照看本宫的璃哥哥!”
闻言,向胤璃与霜芽皆是不明所以,懵然困惑地看向所言之人。苏君怜敛目微笑,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扭头问滕王,“对了,方才听了璃哥哥弹的曲子,好生喜欢,叫什么名儿?哪位乐师谱的?”
“这谱,是三月时,本王一时兴起写的,练了一个月,还没想曲名。”
“君怜听时,情不自禁会想起温庭筠写的那句……”她螓首轻垂,目光脉脉,朱唇轻吐,“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说完抬头,喜不自禁道,“就叫《惜双双?杨柳枝》[3],怎么样?”
“君怜喜欢就好。”向胤璃含笑应允,目光似水。
霜芽恍惚地盯着向胤璃无限宠溺的侧脸,总觉得那笑容,有种陌生的熟悉感。这种没有原则宠溺的笑容,他在自己的二哥的脸上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了,之所以觉得陌生,是因为它出现在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笑容预示不幸的骄傲男子的脸上,竟出人意料的迷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斜照影、鸳鸯同溪;忆浓尤惧日夕,共郎长行莫围棋。”苏君怜轻仰笑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向胤璃的面庞,将他的眉他的眼,他总爱紧抿的唇,他深刻的轮廓,甜蜜地,悄悄的,绝情地,收进心底。
她展颜,梨涡浅浅,歌声婉转空灵,“玲珑骰子安红豆,无处说、愁情难寓。相忘恨不相许,入骨相思知不知……”
向胤璃则是看着她冰肌莹彻的手指,如兰花般优雅;涂抹得精致细腻的钛黄色染甲,似朝阳流转于指尖;轻拍节奏之伴随琴声,若微风寻觅森林里的花香。
“你在做什么!”一道怒不可遏的暴喝,击碎了宛若仙境的梦境。
霜芽扫兴地扭头,瞧见是王爷罗刹似的脸,于梦中都想发笑。
为什么他面对自己时,总是那么生气?明明方才还对他人百般疼爱,对他转眼即是不假颜色,就连在梦里,亦是如此吝啬笑容。
郎情妾意。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霜芽深深呼吸,胸口积郁得有些疼痛。
透明瓶中,那名唤“愿望酒”的绯色液体,一杯接一杯,在高山流水的莺歌妙琴声中,一滴不剩地进入霜芽的胃里。他觉得自己醉了,并且已经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样还是仙境般的夜色,银盘圆月,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