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霜芽觉得自己变成了海边的礁石，被浪花一次次拍打着，只听见四周发出沉闷的响声。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唯有这句，犹如淤泥中生出的白莲般清晰与深刻，成为她弥留之际依然保持知觉的唯一信念与意志。
“王爷先别进去！”谷随意喊住满脸惨白的向胤璃，阻止他掀帘就要进入里屋的行动。
他轻飘飘的话语并没有气势逼人，但凝重的表情，让一向行动果决的滕王真的停下了脚步，目光如鹰地盯着他。
“小竹正在给她清理伤口，现在还不能诊治，只能等。”他们方才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只是碍于伤口极不洁净，不仅不方便医治，也容易伤口感染，遂要小竹先将那些泥泞雨水等清理干净。
谷随意看脸色惨白的向胤璃，有些于心不忍。
他病发才有好转便从病榻上爬起，一身单薄的白衫，连外裳都无暇披一件，心急如焚的程度，可见一斑。若是现在让他进去，看见奄奄一息，全身上下，几乎血肉模糊的霜芽，怕是要当场发狂吧。
谷随意本来正要离开王府，中途却遇见武凯背着什么人火急火燎地走进王府，见到他便不容分说要他留下，也不做多余的解释。那时候，他只知道那背上之人伤势惨不忍睹，却也没能认出，那人便是自己曾经亲手照顾十多日的霜芽呀。
“王爷，小心身子！”随后赶来的相思，手中拿着一件外裳，要给向胤璃披上。
向胤璃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布帘之后，是以耳朵听见有人要他披衣，他就本能抬起手配合她的动作，以求安静。
终于，双眼红肿的小竹掀开布帘出来，手中提着满是泛着血色污水的木桶。
“可以了！”她告诉屋内的所有太医，伤口已清理完毕可以进行抢救了。
向胤璃却是从她异常平静却明显沙哑的声音中感受出事情的糟糕程度，让他此时此刻竟生出，不敢面对的恐惧。
闻言，谷随意带头走进了里屋。向胤璃原地顿了一会，握了握拳头，终究还是忍不住跟进去了。
向胤璃一生中，从没有经历过那种几乎绝望的恐惧。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小竹为何那般平静，因为此时此刻，极致的恐惧同样让他失去了所有情绪，犹如心死般。
霜芽惨白小脸埋在散乱的乌发间，苍白得令人心惊。她偏着头，紧紧闭着的眼睫如僵硬的蝶翅，丝毫不动，安静地趴伏在一团洁净柔软的缎面薄衾上，细致如白瓷的后背几乎全裸，只因上面坑坑洼洼地留着，不计其数的各种伤口。
不只如此，她脖子右侧的纱布已经被一片艳红浸染，犹如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相较之下，其左臂上的斑斑血迹，已经是再小不过的轻伤了。
倘若这次，真的救不回来……
刹那间，向胤璃脑海中竟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如同一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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