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眼珠每转一下,就湿一分,每转一下,就润一分,眼泪在眼眶中转动着,她抬头盯着天花板,不让它落下来。
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楚潮平被推了出来。姚抒音丢下那碗粥,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每跨一步,就多一次颤栗,每跨一步,就多一分紧张。
“不用紧张,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主治医师善意地对姚抒音说。
姚抒音看到楚潮平紧闭双目躺在推车上,脸色和雪白的被褥一样白。她的心脏收缩得每根神经都疼痛起来,她的脸庞俯近了他,两颗大大的泪珠跌碎在他的面颊上。
“可以安心回去睡一觉了”,温道建拍了拍姚抒音的肩膀。
“我要看着他醒过来”,姚抒音语气坚决。
温道建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深喘了口气,“好吧,我和张朵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多保重。”他大步离去,张朵也急急追赶他去了。
时间过得很慢,病房里的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每一分每一秒都敲打在姚抒音的心头。光线逐渐暗了下来,病床上的楚潮平动了动,头开始在枕头上辗转摇动,汗水濡湿了枕套,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姚抒音俯下身,把手压在他灼热的额头上。
楚潮平的知觉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境界里徘徊、飘荡。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逐渐的清醒,逐渐的有了意识,有了感觉,有了生的意志。痛楚对他卷了过来,彻骨彻心的痛,由于痛得太厉害,他甚至不清楚痛的发源处是在哪儿。他呻吟、蠕动、挣扎,他感到有一只冰凉而柔软的小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按抚,给他燥热的身躯带来了一丝清凉之意。
楚潮平费力的想要弄清楚,这是谁?努力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浓雾,雾中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像潭水中晃动的倒影。他努力想要看清楚,一层雾涌了过来,把什么都遮盖了。他只能痛楚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唇干枯欲裂,虚弱的、低低的吐出两个字的单音,“音音——”
姚抒音听到了楚潮平的低喊,他仍在昏迷着,却发出了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呼唤。她的心强烈抽搐着,她的热泪滴在了他的脸上。她想拭去他脸上的泪滴,他突然伸出手来,渴切的在虚空中摸索着。姚抒音握住了他的手,一种感动的、激动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掠过了她。
楚潮平的眼皮动了动,再度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脸像水波中的倒影,摇荡着,伸缩着……他固执的盯着那动荡不已的影像。“音音……是你吗?”他的声音微弱、沙哑,却掩盖不了深沉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