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雁城最北端的城楼,城外厮杀一片,城上男子居高临下,面前摆一方长案,一只手臂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臂端着茶盏,星目垂弯,凉薄的嘴唇不动声色地饮着茶。
醉柔站在顾景痕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神采。而她一身血红单衣随风凛凛拂动,更添了乍如惊心动魄的美。
“你怎么来了?”顾景痕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眼看她。
醉柔走上前坐在一侧,放下一只酒壶,一边斟酒一边用清淡的,好似事不关己的语气道:“随便找了个夜枭探子,告诉他我是贺拔空的女儿,你找了六年了妃子。”
顾景痕轻笑,侧目扫向城下的硝烟战火,唇边泰然轻笑,他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醉柔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战争、杀戮和死亡。
醉柔把酒杯递上顾景痕眼前,目光在他那身玄色袍子上看过来,纤尘不染且没有半分撕扯过的瑕疵。
顾景痕看着杯中的佳酿,硝烟腾满夜空,遮住明月的光辉。杯中酒浑浊,而他的视线却一派清明。
“我的酒,你不敢喝?”她问。
顾景痕弯着眼睛看她,深吸一口气,闻着杯中花酿的味道,一如当初甘美,这味道多年未曾体味了。他抬手一饮而尽,咽下那股清甜,看着她道:“甘心是我杀的。”
“嗯。”醉柔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只是出于本能的没有相信。她知道甘心的死一定是个阴谋,一个让她更加恨他的阴谋。
可是有些人,真的是穷尽一切,都无法真的恨起来的。恨不了,只能选择无下限的信任。
“若有来世,”他面目颓然,再饮一杯酒,趁着醉意自语般问她,“你可愿意再见我?”
“再见你作何?再杀我至亲?再毁我容颜?再伤我情意?”她冷笑相问,言语间却没有咄咄逼人之意,仿佛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念词罢了。
“你!”他几欲拂袖而去,恍惚又变做沉思,沉思之后是一声细若游丝的轻叹。
醉柔微笑着为他再斟一盏花酿,声音温柔而坚定,“但若只我一人,势必伴君而去,天涯海角,此生不悔。”
顾景痕垂在桌下的手臂微微抖了抖,似乎有股冲动再拥抱一次,终于是无能为力地放弃了。就让她这样恨着他吧,这样,也是很好的。
“顾景痕,”她轻轻地,一字一句呼唤他的名字,不经意间似乎又用了许多力气,她问他:“我和江山,在你心里,哪个更重一点?”
顾景痕看着醉柔的目光很朦胧,朦胧地简直要涣散掉了,他轻笑着,再次扭头看着城外的战场,冷冷道:“我不可能,以江山为代价,去爱任何人。”
醉柔不置可否地笑着,她说:“那样就太沉重了,我也不需要。”
这天,醉柔站在城墙上,最后为顾景痕跳了一支舞,依然是那支青鸾别凤,而这是生平舞得最尽心乃至倾尽妖娆的一次,和着雷雷战鼓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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