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粉,只是神经质地抱着个枕头,一时哀哀哭叫着“永璟”,一时又哈哈大笑说襄玉在陷害与她,真如疯子一般无二。
今见钰彤前来,吓得战战兢兢:“你……你来干什么?又要装鬼吓唬我?我……本宫再也不怕了,不怕了!!”
钰彤见状,假意哀伤道:“娘娘说什么呢?嫔妾是特意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不知娘娘这些日子南巡途中,可否经常侍驾?嫔妾心中虽挂念皇上,奈何皇上怕是早把嫔妾忘了吧!”
奚颜战兢兢看着她,钰彤拉了她的手,指着御舟方向那灯火阑珊下的人影道:“皇后娘娘请看,如今皇上的口味真是越来越怪异了,竟然喜欢上了尼姑!”
奚颜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那御舟之上,两个僧侣打扮之人正侍立在帝弘历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逗得坐在龙椅中的帝弘历开怀大笑。
那千灵适时上来回禀道:“皇后娘娘吉祥!方才有圣旨传下,封陈氏为明常在,封陶氏为禄贵人呢!”
钰彤趁机向奚颜叹息道:“可惜妹妹身边有皇子在,不能出家为尼,否则,早就断了头发为尼,也好再得皇上欢心啊,说不定还能再得龙子呢!”
奚颜昏昏沉沉中听得钰彤之言,急忙道:“当真做了尼姑就能再得皇上欢心吗?”说着,也没有心思再多想,只回身一手从书案上的女红匣子里抓过一把剪刀,一手一把拉过自己多日不曾梳洗的秀发,便狠狠一剪刀剪了下去。
那身边的宫女山兰吓得叫道:“娘娘万万不可啊!咱满洲习俗,在丈夫和婆母去世后需要剪去头发以示哀礼。如今万岁和太后都康健,您这无疑是对万岁和太后的极大不敬,乃是触犯国忌的大罪!娘娘您要三思啊!”
钰彤恼羞成怒,怒喝道:“这里有你这个死丫头什么事!皇后娘娘忒宠坏了你了,还是你安心不想让娘娘再得恩宠?”
奚颜神智早已不清,听了钰彤之话,便道:“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捆了,送到慎行司活活打死!”
山兰毫不示弱,只抱住奚颜叫道:“娘娘您千万自己警醒,莫要被奸人所害啊!”侍卫进来,不由分说便将她拉走,杖毙在岸边。
当帝弘历听闻这边响动亲自前来查时,却见奚颜头发零散,状如疯妇,钰彤在一边叹气道:“皇后娘娘听闻皇上今日宠幸晋封了两个汉女,心中不忿,竟然自断其发,以示对皇上不遵祖制的惩戒。宫女山兰劝阻她不可如此,她不听,反而将山兰杖毙……臣妾方才正在船上看书,匆匆赶来相劝,却来不及了……”
帝弘历满面寒霜:“皇后乌喇那拉氏行为无状、自断其发、触犯国法,着废掉皇后之位,收回印玺金册,裁撤用度至最低等答应,将她拉下去,朕……朕再也不想再见到她!”
奚颜眨着呆愣的眼睛,口口声声叫着:“皇上,皇上你喜欢尼姑是么?臣妾愿意做尼姑啊……”
那太后站在另一艘大船的船舷旁,遥望着这里的一切,深深叹了口气,只摇摇头,未说一句话,仍旧闭上眼睛,手中转动着佛珠,轻声诵起佛经。
钰彤见奚颜被拉扯着离去,方从衣袖中拿出那本书来,呈到帝弘历面前:“皇上不想看看这书么?纯姐姐当日留下的怡亲王手抄的《石头记》。”那怡亲王几个字,特意说得很重,不知是因为心底划过了一阵悸动,还是欲加深帝弘历的回忆之旅。
果然,帝弘历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拿过那书,反身回了船舱内,便坐下看了起来,谁知竟一章一节看下去,许久,终于看完了,长出一口气叹道:“竟然真有如此笔力如橼之人,能将世态人情描摹得这般出神入化!”
钰彤小心问道:“皇上觉得此书,可否有借古讽今、伤时骂世之意?”
帝弘历侧头沉思:“此书似圣祖朝重臣明珠家事,不过白描而已,只是结局未免太过潦倒,内中也有诸多处,甚是刺心!如流传于世上,怕是会有人读书丧志、讽喻朝政!只是当日襄玉那般爱重,朕也不忍再兴文字之狱,或是将此书封禁……”
钰彤试探之下,见帝弘历仍心存留恋,转着心思道:“此书早已有部分流传,封禁反倒易招致猜疑,莫不如将那刺心之处,以及结局的悲凉宿命,都改上一改……”
帝弘历眼神迷离,望着那书稿出神,对钰彤叹道:“你一向与襄玉相交甚厚,因而得了她的真传,也是天性仁厚、从无奸诈的,朕这后宫,自今日全都交给你了,朕相信这后宫必将安稳平和、温馨融洽!当日襄玉心念期盼永不相欺、永不相疑,朕希望,终能与你做到,也算是对她的慰藉吧!”
钰彤掩住面上的喜色,只是露出温柔恬淡的笑。
淡极始知花更艳,任是无情也动人,襄玉,那是你的写照么?
或者,那书里的每个人,都有你的影子?
或者,你的影子,充满了那字里行间的每一个角落?
或者……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