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掠夺和拆散的恨意,充斥在胸中,他黯然垂下头来,挥起手,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钰彤拉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那呻吟的,不是茹缇,是当日畅春园中的自己,是弘晓躲闪的眼神中流露的鄙夷。!
永远的,永远的,无法抹杀和遗忘的伤痛!
襄玉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看茹缇服侍他换衣服,看他忽地冲动起来将茹缇按在书案上,看他赤裸着身体压了下去,然后,她看到了那所有的颤动和挣扎,还有那血红的双目,那含泪的眼眸。
她抬眼望去,身边那芳菲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似是早已情难自禁。
这,就是那令世人无法自拔、痴迷不醒的男欢女爱吗?
她的心不明所以地痛楚起来,平生第一次见识了人世间的男女情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自己心念所系的男人,与另一个女子,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鱼水欢好。知他嫔妃有无数,知他云雨已习惯,更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给予他这让每一个嫔妃都苦苦期盼的颠鸾倒凤,可是心,却仍是在理智之外狂跳,很痛的、很伤的狂跳。
天地终于清静了。
雨滴声清脆地沿着屋檐滴下,落在地上,啪嗒,啪嗒。
凝滞的时间不知道流动了多久,帝弘历药性消散,缓缓地立起身来,迷茫地望着身下倒在书案上的茹缇,一时竟似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风吹过身体,方才醒悟,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茹缇悄悄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滴,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衫,急忙上前拾起帝弘历的衣服,一件件服侍他更衣,待一切整理停当,茹缇才缓缓跪下,低头道:“民女叩谢万岁雨露天恩!”
帝弘历机械地站着,望着她的身影,困惑更深,忽听她如此说,心中也明了方才发生了何事,心底疑窦顿起,他轻轻抬起她的脸,看着她那狼藉却仍清秀的脸庞,沉声问:“你……你不是颖儿……你……”
“求万岁赐民女一死!”茹缇低声道:“民女自梦坡斋第一次得见天颜,便仰慕天恩,后来见您对纯妃娘娘情深意重,更是衷心爱慕,民女也知道,民女陋质薄命,不堪侍奉御前,此生能得万岁一次雨露恩泽,死也无憾!因此甘冒万死之罪,在您方才所饮之茶中,放了合欢粉。”说着磕头道:“民女绝无伤害万岁之意,今日所作所为,全为得此次天恩!”
帝弘历定定地望着茹缇的眼睛,想看出她所言真假,只见她双目清澈、眼神坚定,满脸痴绝的凄苦,心中动容:“你可知道,在朕的饮食中下药,乃是杀头之罪!如果你所放的不是合欢粉,乃是砒霜,朕焉得还有命在!”
“是!民女恳求万岁,人心不古,杂念丛生,人心隔肚皮,除了您真心信得过的几个人,其余诸事,必须小心提防!”茹缇亦定定地回望着帝弘历,丝毫没有慌乱和局促。
帝弘历忽抬头望见那书案,再望了一眼茹缇那酷似曹颖的面容,心中不忍,长叹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茹缇听着他离去的声音,知道此生死大关已经过去了,狠狠地闭上眼睛:弘皎,我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
回过头来,正望见那书案。
书案之上,一片腥红的血。
茹缇将手按在腹部,惊恐地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