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有厉以澄他的特助。
他自己也拿着一块一样的毛巾擦着,我看着他修长而晰白地手指,从后座袋中拿出一张创口贴。
“你的手破了。”他指了指我的手臂。
“哦?”我这时才意识到,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的擦伤。“都是你啊?装什么装啊?既然都装着不认识了,那就算了,一下又变卦了?”我一边摇着头,一边从他手里拿过来,贴在手臂上。
“你还留着它?”他从我手心里拿过那只玉麒麟,仔细地端详着。
“嗯。”一枚漂亮的玉麒麟在我们之间,我们面对面,眼对眼,我笑了,他也笑了。
几盏茶的功夫,落日晕红了天际。
往事如风,我,厉以澄,吹着山风,坐了一下午。
“回去吧。”他深深地看着我。
“给我一个理由。”我低头玩转着手里的茶盅。因为,我自己已经无法面对他了。
“因为……他,他受伤了。”他拧了一下眉头。
“那我呢?我不也伤了。”我动了动。他的手穿过木桌,递过一个信封。“不一样,他失忆了……”
惊愕,我紧握着的手轻轻触摸信封,里面是一张张照片……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汽车……燃烧后的车身……绑着白纱布的他……肿胀的脸孔……眼睛的淤血……
原来,那个我流泪的新年里,怎么都等不到他。竟然,他出车祸了。在la,下雪的夜晚,他为了赶回来。
“……醒来后,他的性格也变了很多,医生说这些情况会伴着慢慢休养恢复的。但有很多事,很多人,他不记得了。老太太,夫人,王允儿,还有我……还有你和心宁,他都不记得了。”他徐徐地说着。“我以为,他没有忘了你。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冷落你,不在乎你。我想,大概,他忘了你了。”
“哼。”我站起了身,眼睛是湿润的。“呵呵……”我指着这叠照片。“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们相遇,他都会失忆……一次这样,两次还这样……是不是真的印证了,我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位置。所以,如,此,容,易,淡忘。”
一个一个字说完,我一口喝下已经凉了的茶,裹了裹衣衫,走向林间回家的路。
为什么,每次都要将我拒之门外。你的心门,永远可以如此轻易地将我阻隔。
我望着漫天的黑幕,眼泪不停地滑落。
“妈妈,礼拜五晚上要开家长会哦。”刚到家,心宁就摇着手里的红笺向我跑来。
“嗯,我会的。”我蹲下身子亲了亲儿子。
“妈妈,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他用小手将我的眼镜摘下,摸了摸眼睑。“你哭过了吗?是谁欺负你拉?我告诉厉叔叔去……”说完,他走到柜门边,伸手去拿电话机。
我被他惹得一阵笑,“哪有人欺负妈妈啊?你这小家伙,哪里学来的,告起状了。”
他见我笑了,就搁下了话筒。“是厉叔叔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