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讨还人情的?”
“如今辰儿和那个亡国之君以及另外几个女儿一起生活,不需要我在旁多事,我想你给我和瞬哥一个安身之地。”
“赫公子是位顶尖的人才,如果投奔左丘氏,必受重用。”
赫瞬苦笑不语。
梁贞面若冰霜:“我们曾是云国的狄氏王族与三大世家子弟眼中的玩物,就算那是我们身为细作为了活命选择的一条路,但现在我想选择远离那个地方。”
“抱歉。”她赧然,无心之言触人痛点,实在失礼。“如果二位不嫌弃,就在扶襄如今拥有的这块地域上任选一处安家落户。这片地方如今易名为‘吴’,不管今后是‘吴国’,还是‘吴州’,扶襄都不会再让它陷入战火。”
而后,她赠纹银千两作为这对亡命鸳鸯的安家礼。
天下人何止千万,千万人有千万种样貌,亦有千万种的情爱牵绊,但愿这对饱受创伤的人如今紧挽的两只手能永远如此紧密相牵,不离不弃。
赫、梁作别后,她呆坐椅中半晌,忘了下一步的动向。
“扶姑娘……”小婢忐忑又来。
“又什么事?”
“门房说,有远道来的客人要见您。”
今天怎么这般热闹?她舒展秀眉:“你可问了是从哪条远道来的?”
“奴婢问了,是什么风长风短的。”
“……呃?”阿宁昨儿个说有外人踏进了边线,指得就是这位来客么?“请到园子里赏春四坐下,用放在我房内的碧螺春待客。”
有客自远方来,自要礼节周全。她如此想时,是以为不过一位来客,自己那盒“珍藏”的碧螺春足够应对,哪料到对方一行五人,个个位尊身贵,气势不凡,小婢一个也不敢怠慢,“珍藏”的碧螺春使用殆尽。
她走进赏春轩,打量着昏躺在地上的几位:二爷左丘鹤,三爷左丘雁,四爷左丘鹞,五爷左丘翎,六爷左丘鹏。
认得自是认得,不过当年她时时刻刻要扮演一个低眉俯首的顺妾乖婢,从无机会与这几位爷正脸相对,以今日的这个角度观看更是绝无可能。此刻俯首望去,人人都是一张陌生面孔呢。
“这几位的车都停在外面罢?”
“嗯,都是高头大马,车也鲜亮得吓人。”小婢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
“找几人将客人们搬上车去,去告诉粤姑娘,要将贵客全须全尾地送出境外。”
从莫河到风昌,中间隔着千余里的路程,往返颇耗时日。左丘家二度来人时,已是两月之后的初秋,这一次换成了全部的女宾。左丘家二爷至六爷的夫人们,那位前越国长公主自也位列其中。
扶襄领着诸位夫人在莫河城走赏游玩,品食飨酒,恪尽地主之谊。诸夫人每欲将话题导入正题,总有各种情形突发阻断。十几日过去后,诸夫人拖熬不住,经一个彻夜商议过后,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三夫人出面打开结儿的时候了。
第二日,扶襄再来邀夫人们出游,二、四、五、六四位夫人皆道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惟有本土出生的三夫人欣然从约。
一路上,长庆公主一直面含柔笑,语声温馨,但当车帘掀开,红墙碧瓦的殿阁景致进入眼际,立时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王宫啊。”扶襄跳下车去,回眸浅笑,“公主不会连自己长大的地方也不记得了罢?”
长庆公主向后缩身:“你为何带我来此?”
“故地重游还需要理由么?”
“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
“扶襄……不,扶姑娘,既然随大家来到此处,便代表我愿意向你低头,是叩首赔罪,还是自刑加身,只要扶姑娘发话,我都可承受。但是……”
“但是你受不了心中愧疚的折磨?太后被长庆公主气得吐血,落下了心疾,最后因此而殁……如果长庆公主为此抱愧终生,我反觉得尚有一丝温情。扶襄不明白得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公主肯在扶襄面前如此低下头来?”
长庆公主面色窒白,道:“为了左丘家,为了无俦。”
“怎么说?”
“无俦每日操劳国事直至深夜,每日睡不过两个时辰,甚而通宵达旦彻底不眠,如今他年轻体壮,尚能勉强支持,但长此以往,身子必生恶疾。长老们劝过,长辈们劝过,他面上应允得应好,却依旧如故。六爷道除了你,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劝得动他。”
“未必罢?”扶襄不以为然,“难道公主也这样认为?”
“那件事之前,无俦对我这个三婶向来尊重……那件事之后,先是撤了我打理左丘内务的职权,而后我开始被母后的鬼魂所困……”
她哭笑不得:“你以为那次闹鬼是左丘无俦做的?不瞒公主……”
“每当母后的鬼魂出现,就算心底明白那可能是假的,到最后却都要认为是真的,每每被骇得魂飞魄散,就这般迅速老了下去。”
每当?每每?她闪神。
“不久前,我才晓得过去的几年里,我所服的药内都加了易使人产生幻觉的药材,是无俦亲自拟定的药方,言心病还须心药医,歹毒之心更须以毒攻毒。”
这么说,她所以为的长庆公主借闹鬼自唱苦肉计博取同情的战略,实则是另有文章,方将一位莫河城第一美人折磨得苍老如斯?
“公主当年拼了力想使左丘无俦迎娶的阙国二公主,如今就关在那边的冷宫里。穰常夕攻下莫河城时,特安排了十几个侍卫留下看守,加强禁锢,是要其妹永远不见天日,以赎对父王犯下的罪过。”
“我犯下的罪过,要如何来赎?请扶姑娘发落。”
她眸笑盈盈:“彼时你那般用尽心思,是为了左丘家;今时在扶襄面前低下高傲的头,也是为了左丘家。为了左丘家,公主可以奉献所有,包括尊严,可对?”
“对。”
“难怪你会欣赏阙国的二公主,她为了追寻所爱的男人,也是可以豁出一切的。”
“无俦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值得女人无怨无悔的追随。”
“是么?”扶襄冁然,“我们回府罢。”
扶宅内,左丘家诸位夫人望眼欲穿,终于盼得二人回来。
当着诸位夫人的面,扶襄向长庆公主道:“公主一席话,令扶襄茅塞顿开,扶襄今后愿按公主的教诲行事。”
后者微讶,却掩不住喜色:“如此便是左丘家之幸,无俦之幸。”
“各位夫人。”扶襄向诸夫人行礼,“夫人们是长辈,肯为扶襄千里奔波,扶襄不胜惶恐,但这毕竟事关两处地域未来的联姻,无论如何,扶襄都须与当事人提前一晤。”
诸夫人意领神会:“当然,无俦怎么也要亲自求亲才是。”
仅仅过了一个月,左丘家的三度求亲使左丘无俦本尊到临。
莫河城内外绿意犹满枝头,街巷遍开金菊,已渐呈太平景象。左丘无俦闲马行过,对这秀润舒适的莫河城心生爱意,对扶襄道:“就将这莫河城定为副都罢,将来我们一年内一半的时光可在此度过。”
扶襄但笑不语,直到将人迎进扶宅客厅,方道:“你可知我们二人几乎做了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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