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淡问。
“我并无监视之意。我仅是想知道娘子究竟要做何,怕娘子出事而已。”他一怔,面上顿时滑过几许掩饰不住的心虚。
苏陌勾唇淡笑,眸底深处冷光盈盈。
呵,这解释,怕是谁都不会信吧。
她暗自敛神,瞥他一眼,“无论用意如何,但半年之约,颜门主还是遵守为好,莫要在当下这个关头,连你也忍不住耐性的与我斗。不妨提醒颜门主一句,我苏陌,也非善人,若颜门主在此时也要给我添些麻烦,待日后风雨欲来,我可不保证不波及到颜门主。”
他眸光有些不稳,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娘子的话,我自然谨记。我等娘子半年便是。只不过这半年内,我想跟在娘子身边。”
苏陌淡笑,眸色微冷,见她面色,他慌了一下,卑微道:“我只是想呆在娘子身边而已。我不会害娘子的。娘子常日里尽可不理我,你当我不存在也可。”
苏陌眸子终于全数冷了下去:“颜门主,我,倒是真看不透你了!像你这等做事毫无章法,令人琢磨不透之人,也难怪会成为天底下人见人惧的魔头。”
他在她面前使尽性子,连死缠烂打都用上了,她如今只知他要强硬的呆在她身边,却不知他真正的目的。
只不过,她苏陌又有何处值得他这般算计?
一想到这儿,苏陌脑中刹那滑过一丝清明,连带脸色,也逐渐沉了几分。她直直的望着他,细细打量,脸色再度变了几许,却未言。
冷风习习,卷得衣袂纷飞。梅花的冷香随风散着,清冷之气难掩。
待苏陌回得玉清殿,已是午时已过。
玉清殿的院里,她一身雪白披风,羽化如仙。而那一身太监服饰的颜无伤,却是远远站在她身后,妖异精致的面上再度覆了一层容色下乘的薄面。
此际,苏陌的眸光在顺着玉清殿那大开的殿门望了许久,神色不明,而她身后的一身太监服侍的颜无伤却是默默的将她望了许久,修长眸里复杂深邃。
不久,苏陌缓步往玉清殿殿门踏去,身后有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跟来,她回头朝颜无伤望去,眸光在他容色下乘的薄薄面具上瞥了一眼,淡道:“你莫要跟来。”
自颜妃殿出来,这颜无伤依旧是跟着她,无论如何都不离去。如此,她也随了他去,反正这人在她眼皮底下走动,总比让他在暗处又生出害她之心并在背地里给她使暗招要来得好。
如今,她苏陌早已被那些琐事填满,又岂能多分出些心思来与他相斗。
方才在颜妃殿里所说的半年之约,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只想在这半年内,这颜无伤能安分点,莫要再让我的计划生出重重阻隔。
入得玉清殿,殿中正有几名宫女打扫着殿宇,苏陌出声挥退她们,而后自那大开的窗户跃出,脚步缓慢的穿过窗外那片竹子,入了竹林后方那座木屋。
这木屋里的布置,全是照着她那流月宫里的木屋布置的。里面软榻绣床一应俱全,唯一没有的,是那种令她眷念的感觉。
遥想曾经,她被师父所救,入住流月宫木屋。那时,她仅是苏府庶女,未见过世面,浑身上下被自家姐姐差侍女打得遍体鳞伤。那时,她的师父,也非如今流月宫冰窖内那毫无知觉的尸身,而是温润脱尘得宛若世家公子的飘逸男子。
天底下,虽说她月倾被世人称为容色倾天,但在她眼里,这唯一配得上倾天容色的,是她师父。虽说她师父那时年近中年,面容不曾绝世倾城,但他初次朝她那温暖入心的笑,却让她觉得世上的梨花开遍,恍如万般婉转,恍然中,如隔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