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又沾水,在字上划了个叉,重重的落笔,似乎她划的不是字,而是越无雪的胸膛和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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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晨曦渐布天边,淡月西移。
越无雪被上朝的钟声惊醒,抬眼看,只见天真正带着人伺侯焱极天梳洗,她一动,碰到了枕边的楠木翡翠铃铛,清脆地一声响,引得焱极天侧目看来。
“朕要去上朝。”
他低低地说了句,面前的宫奴们毫无反应,继续给他穿衣系靴。
这几天他行动怪异,宫中人见怪不怪,以为他是对榻上的越无雪说话。
“你歇着就好了,阿七昨晚传回消息,他已取到要用之物,后日就可回宫,哦,天真就留在宫里伺侯无雪,有事立刻来禀。”
他又吩咐了一句,伸手正正发上金冠,然后走到榻边,轻抚了一下楠木铃铛,这才带着人往外面走。
越无雪跳下榻,跟着他往外走,当然,她没拿铃铛,那太吓人了!她还不想给焱极天惹麻烦。她想去看焱极天上朝,皇帝上朝,一定威风八面!
焱极天乘龙辇至朝恩殿,越无雪是走走玩玩,磨蹭了一会儿才到金銮殿中。
迈进大殿,只见焱极天高坐龙椅之上,这龙椅也是金丝楠木所制,上面饰有黄金宝石翡翠,高贵华美。
越无雪大大咧咧过去坐下,居高临下看着众臣议事。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这些人明明在跪焱极天,却像在跪她。她笑起来,又低头看他手里的折子。上面所奏之事,乃连相一家的罪状,洋洋洒洒上百条。大殿中还有大臣在慷慨陈词,义愤填膺,似乎上回被刺杀的不是焱极天,而是他。
从来树倒猢狲散,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人多,这个正在批判连相的人还是连相一手提拔起来,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翻脸不再认恩师。
越无雪顶瞧不起这种人,冷眼看着他表演忠义面孔。
“准奏,就由郑爱卿督办此事。”
焱极天却面无表情,淡然接受他的谏言,定了连相诛九族之罪,并让这姓郑的刑部尚书亲自去办。对于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却基本未动,这一动就是伤筋动骨的,身为帝王,他要将其中可用之人收为已用,废材再用自己的人替换掉。
连相一除,焱极天在朝中再无擎制,若越无雪再好好的,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皇上,您已有两年整未曾选妃,后宫还未有所出,理应天下大选,充实后宫,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话的是焱氏皇族的老皇叔,他平常也不太说话,上朝也就是装装样子,可皇族的子孙绵延是大事,他提此事最为合适。
他一说,满殿官员皆出声附合。
越无雪心里冰雪明白着,冰洁死了,雪妃病重,后宫失去两大宠妃,这些人只怕是想把和自己有关系的女子送进宫来,为自己家族挣来荣耀,简直是卖女求荣!
越无雪斜眼瞟焱极天,等着他出声拒绝,不料焱极天却扫过众人,又是二字出口。
“准奏。”
越无雪蹭地站了起来,这男人要选妃了!
她气呼呼地拔腿就走,经过老皇叔身边时,又恶狠狠瞪他一眼,伸手揪他的红鼻头,糟老头儿,进宫拉\皮|条来了!
她才走出去,后面大臣们山呼万岁,也散朝了。
越无雪心里堵气,就站在路边等焱极天过来,要好好问他,为啥要选妃。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他从里面出来了,才要上前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双眼,只见春衣穿着那件大金凤袍,头戴步摇,手捧朱漆描金的托盘,姗姗而来。
“皇上,臣妾刚刚做了汤……多年未给皇上做了,也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皇上还爱不爱喝。”
她近了,一脸娇羞地把托盘举到焱极天的面前。
越无雪站在一边看着,倒要看看,在她不在的时候,焱极天怎么对春衣,焱极天的心到底是真是假。
“皇后才病好,不要总是出宫走动,这些事以后让奴才们做即可。”
焱极天示意身后的太监接下托盘,快步往前走去。
“皇上不尝尝吗?”
春衣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
焱极天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春衣,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了。”
“这些,很好啊。”
春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金凤袍,羞涩地一笑,抬眼看他。
“春衣,回去休息吧,你喜欢这些就好了。”
焱极天双瞳里沉过黯光,转身就走。
春衣紧跟了几步,拉住他的袖角,小声说:
“你……忘了吗……今天我生辰……”
焱极天怔了一下,立刻扭头对贴身太监说:
“传旨,依礼物赐金银绢帛于皇后,春水殿上下宫奴各赐银十两。”
春衣的手指慢慢松开,愕然看着焱极天,嗫嚅着说:
“我不是、不是要这个……”
“朕知道,可是朕能给的只有这个了。”
焱极天眼角有了几丝愧疚,还是转身走开。
春衣颓然垂下双臂,双眼里泪珠一涌而出。
“娘娘别太伤心了,皇上只是心忧雪妃的病情……”
兰儿想安慰她一句,春衣却摇摇头,小声说:
“不是,他变心了,他只爱雪妃,心里没我了,我长得不如她漂亮,不如她伶俐……”
她哭着,往春水殿去了。
越无雪觉得自己顶顶小人,左右看看,跟着焱极天往朝宫去了。小人也罢,反正她这辈子就要争这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