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似幻似真,相较而言更若一场梦幻,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不真实了,一个抛弃了他的女人怎会为他哭泣流泪?可他又极力想说服自己这是真的,是真的该多好。
“你醒了?”
声音很真实,糅杂着一种令刘愈动心的磁性。徐轩筑稍稍拭了一下眼泪,想扶起刘愈,却见刘愈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没说出话。
嘴唇早已干裂,光线暗弱,还是能觉出他苍白的脸色。刘愈已经脱水了。
徐轩筑拿出水壶打开盖子,递到刘愈嘴边,轻而缓将水倒出,刘愈猛被灌了一口,接下来的水好似甘露,将身体最原始的需求满足,此刻没有什么比喝水更美妙的事情。连那萌动的情感也只能暂放到一边。
一袋水断断续续倒干净,有不少旁落,刘愈觉得可惜,只要嘴巴再张大一点就能多喝一些。神识渐渐恢复,剧烈咳喘几声,刘愈想坐起身,力气很弱,重点是身体还被捆缚着端放在棺材里。
徐轩筑给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刘愈需要扶着棺材板才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是在一个昏暗的茅草屋里,月色退了,心中稍念,还是四月的上弦月,时间已是午夜之后。
“你……为何会在这里?”
刘愈身体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棺材放在木床上,而徐轩筑坐在床板上,昏暗下见她身上有几处破损,一股血腥味。
“受伤了?”
刘愈想靠近些看清楚,徐轩筑却向后避开,带着几分凄婉道:“别过来,我是不详人,会连累你。”
鬼神之说对刘愈而言也有些太过无稽,不过他能感觉出徐轩筑的芥蒂,轻声一叹道:“那些人呢?”
“我带的人不多,起先将马车夺下,没曾想他们带头的引了许多人,力敌不及受了些伤,又牵动旧患,我让众侍卫将棺木抬进废屋,让她们随同马车引那伙人离开!”
刘愈没想到徐轩筑竟然会为了他拼死受伤,毕竟她刚在战场上摔断肋骨,伤还没好利索。还要冒着风险留下,即便她心中没有对他的爱,只觉得这份情义也足够了。
“这里不能久呆,那些人会去而复返。”
刘愈这次真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平日里懒散惯了,身体也没底子,饿了几日腿都发软。徐轩筑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了伤还在流血,加上肋部伤骨被牵动,走一步路都会疼的闭眼。
“相濡以沫!”
刘愈说了一句,也不顾礼节,直接将扶住徐轩筑的肩膀,徐轩筑身躯一震,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二人彼此搀扶着走出门口。目光所及周围只是一个破旧的荒村。
突厥骑兵这一次的扫荡,使得潼关南北很多村落的百姓都出外逃难,人离了故土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整个村子便如此荒废下来。
路是西北向东南的,不用说刘愈也能猜想到,往东南是往淮河方向,往西北是往关中。
徐轩筑望着刘愈,一切听他的主意,刘愈指了指南方道:“往野外去。”
不管是往西北还是东南,只要顺着道,就很容易被柳丽娘所带的淮王人马追上,往荒野里走虽然增加了额外的风险,却可藏身。
夜晚很安静,两个人刚进了草丛,便听到远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可能柳丽娘发觉不对带人折杀回来。
正南边也不都是杂草,还有一间树丛掩盖下的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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