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长安,天穹愈发高远湛蓝,空气里浸透了草木凋零后的清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庭前的银杏树金黄灿烂,一阵风过,便簌簌落下满地碎金。
两仪殿内,气氛却与这明媚的秋光迥异。李世民刚刚批阅完一份由北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脸上终于露出了近些时日来罕见的、真正舒展的笑意。
奏报是长孙无忌亲笔所书,详细禀明了幽州战后诸般事宜:罗艺残部已被彻底肃清,或斩或降,无一漏网;北疆受叛军波及的州县已逐步恢复秩序,官吏到位,民生渐安;大军休整完毕,粮草齐备,不日即可拔营,班师回朝。
“好!辅机办事,果然稳妥周全!”
李世民放下奏报,轻轻舒了一口气。北疆这颗毒瘤彻底剜除,不仅边患平息,更向天下昭示了新朝雷霆手段与不容挑衅的威严。
长孙无忌此番虽然未能亲破坚城、阵斩元凶,但善后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稳住了大局,也算圆满完成了使命,足以堵住那些对他“文臣掌军”有所非议的悠悠之口。
他提起朱笔,正欲批示嘉奖,并拟定大军凯旋后的封赏事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御案另一侧。
那里,叠放着几份颜色、样式各异的密函,来自不同的渠道——百骑司的暗探、各地忠诚刺史的密奏、甚至有个别警惕性高的宗室元老的隐晦提醒。
方才因北疆捷报而明亮的心情,在看到这些密函时,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李世民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纹。
他伸手,将最上面的几份密函再次摊开,目光锐利地逐一扫过上面的字句。虽然措辞各异,来源不一,但指向却隐隐有着令人不安的重合:
“……近来,淮安王府门前车马似较往日为频,虽多以文会、赏玩为名,然往来者除清客文人,亦不乏赋闲或将外放的武德旧将……”
“……利州与长安之间,信使往来似密于常。义安王李孝常门下,多有怨望之语流散……”
“……凉州方面,商队进出都督府较以往频繁,且多携重礼。长乐王李幼良近来对朝廷政令,颇有微词,军中约束亦见松弛……”
“……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近来行踪颇显诡秘,除例行公务,常私会身份不明之人于其别院,且曾数次‘因公’接近大安宫区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