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张脸已经模糊不清。
尽管那身形已经憔悴不堪。
韩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刘月娥。
是那个在他最落魄时，依旧为他端来一碗热粥的女人。
是那个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妻子。
韩林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点。
他抱着骨灰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情绪，从他的胸口炸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部意识。
世界在他眼中，再次变化。
宏伟的宫殿，燃烧的丹炉，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的背景。
只有炉火中那个痛苦挣扎的身影，是唯一的真实。
一个穿着华贵长袍的身影，从丹炉的阴影后缓缓走出。
他面容俊美，神情倨傲，正是这上界行宫的主人，监察使。
他看着韩林，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对“镇神门”消失的惊疑，随即化为一抹残忍的微笑。
“找到了？你的妻子？”
监察使指着丹炉，像是在炫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别说，她体内的古凤血脉，真是上等的药引。”
“用她的血脉与神魂作为核心，再辅以三千生灵之怨气，足以炼制出一枚‘逆凡丹’。”
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此丹炼成，我就能借此突破桎梏，踏入真正的神君之境！”
“你应该感谢我，是你的到来，让这炉丹药的火候，刚刚好。”
监arrogance地看着韩林，等待着他的崩溃，他的愤怒，他的求饶。
他喜欢欣赏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
韩林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怀里那个冰冷的骨灰罐，轻轻放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他弯下腰，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放一个沉睡的婴儿。
“老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很快。”
“我处理完垃圾，就带你回家。”
他直起身。
再次看向那位不可一世的监察使。
监察使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微微一僵。
他从韩林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虚无。
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韩林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管你是什么龙潭虎穴。”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神玉地砖，无声地裂开，化为齑粉。
“伤她者。”
他再次踏出一步。
大殿内，那些擎天巨柱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
他整个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