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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的人,将木牌和竹筹交给值守的吏员(顾清带着几个识字的幸存者在做),吏员核对,划去相应的点数,然后掌勺的妇人(柳娘子亲自监督)会舀起一勺粥,稳稳地倒进那人捧着的、各式各样的破碗里。没有人争抢,没有人抱怨粥稀,每个人都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那一碗热粥下肚,带来的不仅是热量,更是一种“秩序还在”、“希望犹存”的微弱信心。

    肖扬清醒的时间多了些,虽然依旧无法起身,但已经能断断续续说些完整的句子。他听取了林清关于紫霄宗协议的汇报,沉默良久,嘶声道:“签得好…活下去…才有以后。”他指示周巡,不仅要维持治安,更要暗中留意,有没有人与州府,或者其他不明势力有异常接触。“这个时候…背后捅刀子的…比明面的敌人…更可怕。”

    坏消息也接踵而至。州府新的公文送达,语气冰冷强硬,要求“即刻详报损失清单、战事经过、人员伤亡、及县令肖扬伤势情况”,并“限期一月内,将贪墨、渎职、损兵折将之详情报上,听候处置”。这几乎是为问罪定调了。同时,边境哨所(新建的简陋窝棚)传来消息,发现小股“鬼猿”在附近山林活动,似乎在观察,也似乎在狩猎,与巡山的守备队发生过两次短暂接触,互有伤亡。

    秦锐的病情反复,一度濒危,金针刘用了猛药,配合苏婆婆找来的几种稀奇古怪的草药,才勉强将他又从鬼门关拉回来一点,但依旧昏迷不醒。阿木几乎日夜守在他身边,观察记录他的每一次体温变化、脉搏强弱、伤口渗出物颜色,学得飞快。

    第三个十天,暗流涌动,刀锋渐亮。

    平静的表象下,危机在发酵。一起因分配不公引发的斗殴在窝棚区爆发,几个自恃“有功”(清理废墟出力多)的汉子,认为自己的口粮份额被克扣,与负责分配的吏员发生冲突,险些演变成数十人的混战。周巡和耿忠带人赶到,强行镇压,为首两人被当场鞭笞二十,罚苦役半月。骚乱虽平,但不满的情绪如同瘟疫,在疲惫而敏感的人群中悄悄蔓延。

    清理废墟时,墨老带人在一处偏僻的、原本属于一个战死富商的宅院地基下,挖出一个隐蔽的、用石板封住的小地窖。打开后,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袋粮食(虽然有些受潮),几捆皮料,还有一些铁器和铜钱。富商的遗孀(还活着)哭诉毫不知情,但有人认出,地窖的封口手法,很像富商生前一个心腹管家的习惯,而那管家,在城破当日就失踪了。这件事引发了各种猜疑:是否有人私藏物资?是否还有更多这样的隐秘储藏点?是否有内鬼?

    更大的阴影来自医棚。吴郎中脸色凝重地向林清汇报:先后有四名伤员,出现了类似的高烧、寒战、身上出现暗红色斑块并快速溃烂的症状,用药效果极差,已有两人死亡。苏婆婆和金针刘查看后,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经由伤口或接触传染的瘟病,或许与战场上堆积的尸体未能及时妥善处理,以及当下恶劣的卫生环境有关。消息被严格控制,但恐慌还是悄悄传开。苏婆婆和金针刘带着阿木等人,连夜用仅有的药材和大锅熬制防疫药汤,要求所有人,无论是否受伤,每日必须饮服一碗。刺鼻的药味弥漫全城,人心惶惶。

    肖扬的恢复遇到了明显的瓶颈。体内那几股异种能量似乎达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不再剧烈冲突,但也阻碍了他身体本能的愈合,甚至不时引发莫名的剧痛和虚弱。他清醒时,能感到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似乎变得有些不同,更加敏锐,但也更加杂乱,仿佛能“听”到远处废墟下老鼠的跑动,能“闻”到不同人身上伤病、疲惫、恐惧的细微气味,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地气节点”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脉动。这变化是好是坏,他无从判断。

    韩立和影狼的伤势好了大半。韩立灵力恢复了少许,影狼的行动也基本无碍。他们开始协助耿忠,从守备队和幸存老兵中,挑选身手、心性、忠诚度都过硬的人,进行加强训练,同时也开始有计划地派出小股精锐,对边境附近出现的“鬼猿”观察哨进行反侦察和短促打击,几次交手,互有胜负,但摸清了对方大致人数和活动规律,也缴获了一些粗陋武器和猎获的野兽,多少补充了点肉食。

    满月,夜,县衙残堂。

    一盏油灯,数张疲惫而凝重的面孔。肖扬被搀扶着,靠坐在一张用门板搭成的“椅”上,身上裹着厚实的旧棉袍,脸色在灯光下依旧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只是深处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痛楚。

    林清首先汇报,声音干涩:“截至今日,现存人口,三千零九十五人。其中,完好男丁不足七百。紫霄宗粮食,加上我们自筹,按目前配给,可再支撑…二十五天左右。疫病已发现七例,死亡三例,隔离措施已加强,但药材…快跟不上了。清理工作,完成约三成半,南城和中心区域已初步清理出来,搭建窝棚四百余间。守备队现有可战者两百八十人,装备正在修复补充,但弩炮只剩两架能用,箭矢奇缺。”

    徐元直接着道:“州府催逼甚急,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我们之前报上去的损失清单,他们定然不信。若一月之期到,没有‘满意’的答复,恐有后患。另外,与青林镇那边,钱掌柜接触过,粮价已是天价,且只要现银或赤火石,我们…拿不出。”

    周巡汇报道:“内部基本稳定,但暗流不少。私藏物资案还在查,那个管家下落不明。疫病传言已起,需防民变。守备队中,新老(戍卫与州兵)磨合尚可,但战力…堪忧。”

    吴郎中、金针刘、苏婆婆汇报了医疗情况,重点还是缺药和疫病风险。秦锐依旧未醒,但命暂时保住了。

    老韩、田禾、钱老西、沈账房等人也各自汇报了所辖领域的艰难进展。

    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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