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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御前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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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徐世昌:“徐世兄,你是北洋出来的,跟冯华甫他们熟络,你说说,这马……是来报信的,还是来踩场子的?”

    徐世昌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捻朝珠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匀速。他接过电报,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赶紧躬身递回去,声音压得极低:“庆王爷说笑了,冯将军素来稳重,断不会做这等越矩之事。”

    他顿了顿:“只是……北洋军饷短缺,将士们怨气颇重,这倒是实情。时局微妙,还需从长计议啊。”说罢,便又低下头,继续捻着朝珠,任凭谁再看他,也不肯多吐一个字——他是北洋旧人,又是朝廷重臣,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这般含糊其辞,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蒙古王公们只顾着数朝珠,没人接话;那桐听得“北洋”二字,身子又缩了缩,像是怕被这两个字烫着,额头隐隐渗出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也不敢抬手擦。

    “从长计议?再议下去,江山就没了!”载涛怒声道,转头瞪着徐世昌,“徐大人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你北洋出来的,自然向着袁世凯!”

    “涛贝勒此言差矣。”徐世昌依旧低着头,声音平稳得没半点波澜,“徐某只知为朝廷分忧,不敢存半点私心。只是打仗非同小可,需饷银、需军火、需民心,三者缺一不可,如今……”。

    “现在这光景再打下去,可不是江山半壁的事儿了,是…是玉石俱焚,宗庙倾覆之祸啊!”奕劻喘着气说。

    “好一个‘玉石俱焚’!”载涛冷笑一声,“庆王爷倒会替自己留后路——北洋的银子,是不是早送你王府去了?”他转向御座,“太后!奴才昨儿去神武门,看见几个护军在啃窝头!”声音都抖了,“他们问奴才:‘贝勒爷,咱们还发饷吗?’……”他突然压低声音,“这紫禁城,离了八旗,离了咱们自己人,还能叫家吗?”

    奕劻老脸涨得发紫,跺着脚道:“涛贝勒…莫要血口喷人!老夫一心为公,何来私心?你说战,你年轻有热血,怎么不亲自披甲去前线拼?你拿得出银子充军饷吗?你调得动一兵一卒吗?空谈误国,空谈误国啊!”

    隆裕太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皇上…皇上还小。”她突然顿住,侧耳听了听落地罩后头,“刚才是不是摔了东西?”转头对太监说,“去瞧瞧皇上可伤着了……”

    暖阁里的争吵停了片刻,只剩火盆里炭块的“毕剥”声。那桐趁这间隙,偷偷抬了下头,飞快地瞟了一眼御座前的隆裕太后,见她脸色惨白,又赶紧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这祸水溅到自己身上。

    奕劻喘着粗气,朝着隆裕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哭腔:“老臣愚钝,然拳拳之心可昭日月。袁世凯所陈优待条件,臣已细览——尊号仍存不废,岁用四百万两由民国拨给,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皇室财产一体保护……这已是眼下能争来的最好局面了!南边最初提出的,可是要‘驱除鞑虏’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嚎出来的,满是恐惧和后怕,“太后明鉴!皇上安危,列祖列宗血食,全在太后一念之间!若能以此条件保全皇室,和平交接政权,免却亿万生灵涂炭,便是不幸中之大幸啊!”

    “够了!”隆裕太后突然呵斥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根冰针,刺破了所有争执。她抬起头,脸色在昏光下白得吓人,跟层薄宣纸似的。目光缓缓扫过下面跪着的人,那眼神里有哀戚,有无奈,有被逼到绝路的麻木,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认命的空洞上。

    “列位臣工…都是大清的…股肱。”她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说得格外费劲,像是要耗尽全身力气,“皇上…年纪小。这江山…这祖宗基业…传到我们孤儿寡母手里…”

    她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视线又不受控制地飘向落地罩。孩子的笑声不知何时停了,许是玩累了,被太监哄着吃点心。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猛地抓住了她——她何曾真正掌过权?自光绪驾崩,她被推上太后之位,带着这小皇帝,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不是对权力的不甘,是一个母亲无力保护孩子的绝望。她仿佛看到,若是真打起来,烽烟四起,兵临城下,这宫里最后一点安宁也会碎掉,她的孩子会落得何等下场?史书上那些亡国之君的末路,她不敢想。

    而奕劻说的“优待条件”,就像苦海上漂着的一块破木板,虽屈辱冰冷,却是唯一能让孩子活下去的指望。

    “袁世凯…”她念着这个名字,轻得像声叹息。这个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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