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方所说的“更冷”,绝非虚言。
江心岛,位于松花江主航道北侧,冬季封冻后,与两岸连成一片浩瀚的雪原。这里没有了城市建筑的遮挡,北风可以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像无形的冰河,席卷一切。气温比市区还要低上好几度,呼吸之间,肺腑都仿佛要被冻结。
雪儿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粽子。最里面是加厚的保暖内衣,中间是羊毛衫和羽绒内胆,最外面套上了她新买的、能抵御零下三十五度严寒的极地羽绒服,帽子、围巾、口罩、厚手套、雪地靴,全副武装。饶是如此,当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江面上厚厚的积雪,走向顾北方工作的那片区域时,依旧觉得那寒气无孔不入,穿透层层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
然而,当她看到那片工作场景时,瞬间觉得所有的寒冷都值得了。
这是一片更为原始和粗犷的冰雪世界。巨大的、如同水晶宫墙般的原始冰坯,被从江面切割下来,整齐地堆放在一旁,在灰白色的天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几台小型起重机和切割机发出轰鸣,工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衣,呼着浓白的哈气,忙碌地穿梭着。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在空中形成一片迷蒙的雪雾。
而顾北方,就站在这片冰与雪的交响乐中央。
他今天穿了一件更厚实的军绿色大衣,戴着护耳雷锋帽,正和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对着图纸比划着。他的身影在广袤的冰原和巨大的冰坯映衬下,显得愈发挺拔而坚实,仿佛他就是这片冰雪天地自然生长出来的一部分,是这严酷环境的主宰者,而非征服者。
雪儿没有立刻上前,她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贪婪地看着这幅画面。她觉得眼前的顾北方,比在精致的公园里更多了几分野性的、不容置疑的魅力。
顾北方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视线穿过飘飞的雪沫,准确地落在了她身上。他对着工头又说了几句,然后便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来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被口罩滤过,有些闷,但依旧低沉。
“嗯!”雪儿用力点头,尽管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星光,“这里好壮观啊!”
顾北方看了看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眼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朝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用来休息和存放工具的铁皮工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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