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捺下满腹心事,将注意放到她的身上,衣衫有几处被挂破,脚踝的白绫袜也脏了,再转目看向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她自小生在金银窝,也是娇养出来的人,一双手更是护得好,骨节匀长,纤纤如葱根,四指并拢时嵌有浅浅的窝痕。
然而这会儿,那细白的手背交错了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尤为刺目。
他将她的手执起,问向一旁的长安:“身上可有药?”
长安从怀里搜了搜,掏出一个小瓷瓶,起身递上。
陆铭章将药塞抽开,以指剜出一点,再将她的手搁在自己屈起的腿膝,将指腹上的膏药缓涂于那几道伤口。
“不疼?”陆铭章问道。
戴缨见他这么问,赶紧龇了龇牙:“疼。”
这一声,把篝火边的几人都逗笑了。
“不必担心,没事的,罗扶反而没那么危险。”陆铭章一面替她抹药,一面说道。
戴缨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她其实并不十分担心罗扶是否危险,倒是有些担心他。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个立于云端之人,大权在握,做任何事皆从容,眼下却沦落于深林老屋,那一身蕴藉雅致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戴缨想到这里,看向对面的陆铭章,衣衫也破了,额前垂下一绺发,颊上染了一撇脏灰,像是周身以权势构成的华光开始淡化,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嗯,比先前更好看了。
篝火渐渐熄弱,几人各自找了角落暂歇息,待翌日天亮再出发。
彼边……
罗扶国,皇宫。
殿内灯火辉辉,殿角设有九层烛台,一眼看去,满眼的金光粲然,十分奢华,地砖是暗青色,像是磨成形的一大块一大块的翠玉铺展而成。
高的花几,矮的茶几,大幅面的黑木螺钿屏,还有塞满整个殿宇的火光,显得热热闹闹。
同样是宫殿,同赵映安的宝宁殿中的冷寂完全不同。
一男子坐于罗汉榻上,榻中设有一小几,几上摆了茶盘。
这年轻男子眉目坚毅,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浅红色圆领袍,将手里的茶盏搁于小几,那茶盏刚刚放下,一旁就有人替他续上。
替他续茶之人,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年纪,眉目深刻,一张脸比先前那名男子更加英悍。
这续茶的年轻男子正是出访大衍的祁郡王,元载,而喝茶的红衣男子则是罗扶帝,元昊。
“把人拦下了?”罗扶帝问道。
元载一声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手上执壶,嘴里说着:“那还能拦不下来?调得咱们最精锐的军卒,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罗扶帝“嗯”着点了点头。
元载端起茶盏,看似随意地问道:“皇兄怎的不直接下令把人杀了?还留他一命?”
罗扶帝先是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说道:“陆铭章这人……死了可惜,我倒想用他。”
元载点了点头:“也对,这人算是不世出之才,若能为我罗扶所用,再好不过……”说着,顿了顿,又道,“我还想同他再较一较。”
“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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