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谁,他是陆铭章。
“若有一日,太后派人害我性命,大人是不是也打算就此揭过?”由此及彼,戴缨终是问出了口,突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胡说什么。”陆铭章声音透着不快,“你不会有事。”
“是么?”戴缨明显不信,在陆铭章心里,家国第一,皇城里,宝座上的母子也是家国的一部分。
是以,陆铭章维护的不仅仅是这个国家,还维护这个国家的皇权。
“大人不要避开,回答我,如果有一日,阿缨命丧太后之手,你待如何?是替我讨回公道,还是为太后遮掩恶行?”
戴缨凄凄地笑了一声,是了,是了,前一世,陆婉儿给她灌堕胎药,陆铭章这个做父亲的一定是清楚的,后来呢,陆婉儿什么事也没有,必是他在背后袒护纵容!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谢容的侍妾,别说打掉一个孩子,就是被陆婉儿害死了又能怎样,他还得替陆婉儿平事,把这笔给抹除。
不待陆铭章回答,戴缨站起,一字一句说道:“我错了,以为自己在大人心里是不一样的,可笑地盼着大人给我个正妻之位呢,现在一看,上头还有一尊真佛压着,妾身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如今的她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妾室,赵映安都容不下她,哪还敢肖想正室之位。
也就是说……只要赵映安这太后当一日,她就别想有任何指望。
说罢,头也不回地奔出了书房。
戴缨离开后,陆铭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着脸,袖袍猛得一扫,将桌上的茶器拂落在地,碎响之后是死一般的静寂。
这辈子,他本不打算有私情,然而戴缨出现了,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意外”。
他抬举她,宠她,给她足够的自由,但前提是她不能动摇他的根本信念和坚持,如果二者有了冲突,他的痛苦和挣扎将极为剧烈。
先时他有想过,日后不设正妻,免她受屈,名分便形同虚设,没有孩子,他们可以把崇哥儿当自己的孩子,也是一样。
然而,那日她问他,愿否将她扶为正头娘子,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在那儿笑得开心。
她喜欢孩子,是真的喜欢,她对崇哥儿那样爱,这一切让他的那些预设有了动摇。
立于门外的长安将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而刚才的碎响,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他见阿郎失态,从前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
正值午后,赵映安欲要小憩。
自陆家夜宴已过去两日,她担心了两日,就怕陆铭章查到她的身上,虽说笃定陆铭章不能真将她怎样,但仍是忌惮着。
然而两天过去,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就在以为能安然过去时,殿前卫不待传召闯入宝宁殿。
如黑色的潮水般无声涌向殿内各处,接管了所有门户与角落,整个过程迅捷、肃杀,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谁许你们进来的?!”静雨怒喝一声。
话音还在阔大的殿宇荡着,殿前卫分列两侧,从中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