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韩晓似乎并不需要他更多的回应。她再次微微蹙眉,抬手,用指节轻轻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然后,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因为睡了一夜而变得有些皱巴巴的米白色羊绒开衫上,又低头看了一眼盖在腿上的羊绒毯。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那蹙眉中,似乎带着一丝对自己此刻“衣冠不整”、“形象狼狈”的、轻微的不适和……不悦?仿佛在嫌弃这身“软弱”和“依赖”的痕迹。
“我没事了。”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依旧沙哑,带着一种强行撑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这里……不需要你了。”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了。
清晰,直接,不留任何余地。昨夜的一切,照顾,守候,甚至那无意中的触碰和那片刻的、卸下心防的脆弱……都被这句话,彻底地、冰冷地,划上了**。她重新关上了那扇短暂开启的门,将他,重新推回了那个“被需要时才出现,不需要时就必须消失”的、正确的位置。
罗梓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混合着巨大失落和某种近乎委屈的酸涩,瞬间淹没了他。他早该知道的。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正常的状态。昨夜的一切,只是意外,只是因为她病了,虚弱了,暂时失去了掌控力。现在她醒了,恢复了,一切就该回到原点。
他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理由,再留在这里。
他缓缓地、僵硬地,点了点头。甚至不敢再去看韩晓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应道:“……是。那我……先回去了。您……多保重身体。”
说完,他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朝着书房门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他能感觉到背后,韩晓那平静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他背上,像两道冰冷的、评估的射线,将他此刻所有的狼狈、失落和那不合时宜的、可笑的“关怀”,都照得无所遁形。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咔哒。”
门在身后合拢,将书房里那片明亮的光线、空气中残留的雪松与药味混合的气息、以及沙发上那个刚刚醒来、重新披上冰冷外壳的女人,彻底隔绝。
走廊里,一片寂静。清晨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而冰冷的光斑。空气清新而冷冽,带着深秋清晨特有的寒意。
罗梓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转瞬即逝的白雾。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昨夜那场混乱而短暂的、越界的“亲密”,随着她一句“辛苦你了”和“不需要你了”,被彻底宣告终结。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那条冰冷、清晰、不容逾越的轨道上。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空?这么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他刚刚被那场混乱和守护短暂温暖了一点点的心口,掏走了,只留下一个呼呼漏着冷风的、巨大的空洞。
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迈着沉重而疲惫的步伐,朝着侧翼客房的方向走去。清晨的别墅,一片寂静,佣人们大概还没开始忙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轻微而孤独的回响。
回到房间,他反手关上门,没有开灯,只是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了床铺。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昨夜的一幕幕,韩晓苍白的脸,滚烫的体温,虚弱的呼吸,睡梦中无意识的蹙眉和依赖般的蜷缩,以及醒来后那迅速恢复的、冰冷而疏离的目光……像一部无声的电影,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刺眼。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冰冷的枕头里,试图阻止这些不受控制的画面和思绪。但毫无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罗梓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让他处于一种极其难受的、悬浮的状态。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忽然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尴尬的“咕噜”声。
饥饿感,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猛地苏醒,狠狠地啃噬着他的胃。他这才想起,从昨天傍晚“散步”遇到韩晓开始,一直到此刻,他几乎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极度的紧张、担忧和后续的失落,让他完全忘记了饥饿这回事。
现在,一切暂时“尘埃落定”(至少表面上是),身体最本能的生理需求,开始发出强烈的抗议。
他应该等王姐(或者新的女佣)送早餐来。按照惯例,早餐时间应该快到了。
但是……韩晓呢?她刚刚退烧,睡了一夜,现在应该也饿了吧?她吃了药,又病了那么久,胃里肯定空荡荡的,需要吃点东西。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会记得吩咐人准备早餐吗?她会愿意让陌生女佣看到她刚病愈后、可能依旧有些虚弱的模样吗?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突兀地、却又异常清晰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可以……给她做点吃的。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给她做吃的?他一个连煮泡面都可能煮糊的人,能给韩晓做什么吃的?而且,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她刚刚才明确表示“不需要你了”,他现在再去“献殷勤”,岂不是更加可笑,更加越界,更加……惹人厌烦?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底微弱地、却又异常固执地响起:她生病了,需要吃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别墅里的厨师做的早餐,或许精致,但未必合她此刻的胃口,也未必……有那个“心思”。而他,至少……是亲眼看着她病倒,守了她一夜,知道她需要什么的人。哪怕只是最简单、最粗糙的东西,至少……是带着一点“心意”的。
“心意”?罗梓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个词,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有什么“心意”可言?他对韩晓,能有什么“心意”?是感激?是愧疚?是那点可怜的、被需要的责任感?还是……别的,更加危险、更加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他只知道,此刻,他无法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待早餐,然后假装昨夜和今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填补心中那个巨大的空洞,来平复那混乱不堪的情绪,也或许……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他并非完全无用,并非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的“保护”和“指令”,他也可以……为她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哪怕,那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甚至可能再次招致她的反感和疏离。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野草,迅速蔓延,再也无法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