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从床上传来的、梦呓般的嘤咛,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罗梓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受惊的鹿,几乎要弹跳起来。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下一秒,又以数倍的速度疯狂地擂动着胸膛,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要醒了!她要醒了!
这个认知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所有混乱的思绪,只留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指令——逃!立刻!马上!
逃跑的念头,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终于在他被恐惧彻底淹没的瞬间,压倒性地占据了上风。所有的道德拷问、良知的挣扎,在求生本能的面前,瞬间溃不成军。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女人惊醒后刺破耳膜的尖叫,看到了她眼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憎恶和绝望,甚至听到了远处隐约响起的、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留下?面对那一切?不!他会死的!就算不死,他的人生也完了!母亲怎么办?她会疯的!
求生的欲望,夹杂着对未知惩罚的巨大恐惧,化作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犹豫。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一秒都不能!必须在她彻底清醒过来之前,从这个地方消失!把这里的一切,当作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永远地埋葬在记忆深处,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身体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罗梓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起,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床上的人,生怕那一眼就会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却迅捷无比地扑向那堆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他的工装裤、T恤,还有那件湿了又干、皱巴巴的蓝色外卖外套。它们此刻成了他唯一能与外界产生联系、证明他“正常”身份的屏障。他手忙脚乱地捡起裤子,因为过于慌乱,手指抖得厉害,裤腿都翻不过来,差点把自己绊倒。他低低咒骂一声,强迫自己冷静,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颤抖,才勉强将冰冷的、沾染着泥污的裤子套上。粗糙的布料摩擦过皮肤,带来一种异样的刺痛感,提醒着他现实的存在。
T恤也湿乎乎的,带着汗味和雨水的馊味,他胡乱套上,领口甚至扯到了鼻子。最后是那件标志性的蓝色外卖外套。他抓起它,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将其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一件能提供庇护的盔甲,又像是一个急于隐藏的罪证。衣服上廉价的塑料反光条,在室内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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