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朝会余音尚未散尽,太史院的烛火已在暮色中亮起。林渊身着新赐的金印紫绶官服,端坐于太史院最深处的秘档阁内,案上摊开一卷素白竹简,指尖握着那支伴随他一路复仇的史笔,墨砚中研磨细腻的松烟墨泛着冷冽的光。窗外晚风拂过,吹动阁内悬挂的史官守则,“不虚美、不隐恶、秉笔直书”八个大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映照着他眼底沉静而坚定的光芒。
今日朝堂之上,周天子的每一道旨意、每一句忏悔,百官的每一次叩首、每一声欢呼,百姓的每一句雀跃、每一张笑脸,都清晰地烙印在林渊脑海中。沉冤昭雪的激动尚未完全褪去,新的使命已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既是太史公,便要以笔墨为刃,记录帝王心性的蜕变,留存朝堂清明的轨迹,更要为即将到来的妖族入侵,写下属于大周朝的御敌初心。
“沙沙——”史笔划过竹简的声响,在寂静的秘档阁内格外清晰,打破了暮色的沉寂。林渊落笔沉稳,先在竹简开篇写下“永安二十三年,秋,辰时,大朝会,昭雪戾太子、林家冤案”,字迹苍劲有力,与戾太子手札上的笔墨神韵隐隐呼应,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厚重。
他没有急着记录周天子的封赏与旨意,反倒先回溯了当年戾太子案的关键节点,从魏忠与崔宏合谋伪造证据,到周天子听信谗言赐死亲子,再到林家满门被株连的惨状,每一笔都写得克制而精准,没有多余的情绪化表述,却在字里行间藏着对冤魂的敬畏。写到“林家三百余口冤死狱中,尸骨无存”时,林渊指尖微顿,史笔的墨痕在竹简上晕开一小点墨渍,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史笔轻轻一点,那点墨渍竟缓缓消散,竹简恢复如初——这是史笔“正”字之力的隐现,既能修正笔墨谬误,更能坚守记录的本心,不被情绪左右真相。
续写今日朝会时,林渊的笔触渐渐转向周天子。他如实记录周天子看到戾太子手札时泛红的眼眶,记录他对周瑾说出“是朕对不起你”时的哽咽,记录他下旨追封林啸为忠烈公时的愧疚,更记下他提及妖族入侵时凝重的神情。没有刻意美化帝王的弥补,也没有回避他过往的过错,只是客观还原每一个细节:“帝执太子手札,泪落衣襟,谓众卿曰:‘昔年错信奸佞,枉杀亲子,株连忠良,朕之过也。今日昭雪,非为赎罪,实为守江山之本、民心之向’”。
写完这一段,林渊放下史笔,抬手揉了揉眉心。烛火跳动间,他仿佛看到父亲林啸临终前的嘱托,看到戾太子手札中对江山百姓的牵挂,更看到今日朝堂上百姓欢呼雀跃的模样。他忽然明白,太史公的笔墨,从来不止是记录过往,更是指引未来——今日记下周天子的忏悔与决心,既是给后世帝王留下警示,也是给当下的大周朝留下一份坚守正义的底气。
“太史公,陛下驾到——”阁外传来太监轻声的通报,打破了秘档阁的宁静。林渊心头微动,起身整理官服,刚走到阁门口,便见周天子身着常服,在两名太监的陪同下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素色锦袍的周瑾。夜色中,周天子的身影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疲惫与沧桑,眼神却依旧清明。
“臣林渊,参见陛下。”林渊躬身行礼,周瑾也随之躬身问安。
周天子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目光扫过秘档阁内整齐排列的竹简,轻声道:“深夜前来,未提前通报,扰了太史公修史?”
“陛下言重,修史乃臣本职,何来打扰之说。”林渊侧身让开道路,“陛下深夜驾临太史院,可是有要事吩咐?”
周天子走进秘档阁,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竹简上,缓步走上前,看着林渊写下的内容,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记下了朕的过错,也记下了朕的弥补,没有虚美,没有隐恶,倒是不负太史公‘秉笔直书’的本分。”
林渊垂眸道:“臣身为太史公,当以真相为骨,以笔墨为魂,记录朝堂兴衰,帝王得失,为后世留镜鉴,为江山守初心。陛下今日之举,足以告慰冤魂,也足以让天下百姓重拾对朝廷的信任,臣自然如实记录。”
周天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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