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会议转眼就结束了。
分别时,湖畔杨柳依依,大家竟都有些依依不舍。
不少作家、评论家都主动给司齐留下了联系方式,叮嘱他以后常通信,多交流。
尤其是《上海文学》的主编周介仁,拉着司齐的手格外热情:“司齐啊,这次没合作成,实在太遗憾了!你可是欠我们《上海文学》一篇好稿子啊!记住没有?下次有好稿子,一定先邮到编辑部给我看看!”
司齐连连点头应承,心里却想:
以前投稿子生怕自己的稿子不会被录用,或者被编辑看一眼就扔垃圾桶。
如今有主编亲自拉着自己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投稿他们杂志。
司齐的感觉也是难受,以前是担心的难受,现在是压力的难受,总感觉自己欠了一屁股稿子的感觉。
他这算是背债人了?
下一篇稿子不投《上海文学》,会不会进入编辑们的黑名单?
失信名单?!
靠,压力山大啊!
司齐揣着一兜子新认识的作家、编辑联系方式,踏上了回海盐的长途车。
进了文化馆院子,还没喘口气,就被二叔司向东一个眼神“请”进了馆长室。
“会开得咋样?见着大作家,大编辑没?都聊啥了?”司向东问的看似随意,眼神却跟探照灯似的。
好奇!
作为曾经的文艺青年,谁还没有参加文学会议和那些大作家,大编辑,大评论家挥斥方遒的梦想呢?
司齐一屁股坐下,“就那样,一群人抽烟喝茶神侃,没啥新鲜的。”
他避重就轻,可不敢提自己旷会写小说,还有那几个编辑抢稿子的光辉事迹。
这事儿说出来,司向东保管觉得他吹牛,觉得他飘了。
司向东“嗯”了一声,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也没深究,他抿了抿嘴想要追问,可司齐明显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又把他的话头打了回去,他话锋一转:“见到大场面,长见识是好事。不过啊,小齐,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也得考虑起来喽。”
司齐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催婚虽迟但到。
司向东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跟你说个事儿,余桦那小子,跟我们文化馆一个女同志处上对象了!就是那个……挺文静那姑娘。你看看人家,动作多利索!”
司齐只能装傻充愣:“哦,好事啊。余桦动作是快。”
这也不是啥新鲜事了,司齐早就知道一点苗头了,只有司向东还把这事儿当秘密。
“你也得抓点紧!”司向东语重心长,“房子的事,组织上会考虑,可这对象,得靠自己找!眼光也别太高,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就行。你看余桦,不声不响就解决了,他也只比你大四五岁,你得有紧迫感!”
司齐嘴上应着“哎,知道,二叔您放心”,心里却飞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
紧迫感?
这个……他一直都有啊!
他现在最紧迫的是把《Hello!树先生》修改好,赶紧寄给《作家》杂志,然后……名正言顺地去长春改稿!
司齐刚回到宿舍,屁股还没挨着板凳,搪瓷缸里还没有洗,门就“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陆浙生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
“快快快!齐子!别磨蹭了!”
“哎哟喂,浙生你慢点!我这刚回来,水都没喝一口……什么事这么急?天塌了?”司齐被拽得一个趔趄。
“比天塌了还重要!”陆浙生两眼放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余桦家!余桦家买电视了!十四英寸的‘金星’牌!带大喇叭的!这会儿正安装室外天线呢!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电视?!”司齐也愣住了。
这年头,家里有台电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难怪陆浙生这么激动。
他也顾不上喝水了,跟着陆浙生就往外跑。
两人一路小跑,穿过文化馆院子,引得几个正在打羽毛球的同事侧目。
刚到余桦家那条巷子口,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小圈人,都仰着脖子往上看。
余桦家是个老平房,屋顶上,余桦他爹正和一个穿着工装、皮肤黝黑的老师傅忙活着。
老师傅手里摆弄着一个用铝管和铁丝拧成的、岔开好几个枝桠的“X”形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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