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慧敏,别等了!我看那个司齐,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阿飞’!写两篇文章就了不起了?瞧把我们慧敏给愁的!”董柯娣心直口快,一边帮她压腿一边愤愤不平。
“就是!男人都这样,嘴上抹了蜜,转头就忘!咱们慧敏这么好的姑娘,还愁找不到更好的?”何英也凑过来帮腔。
“说不定人家回了海盐,早把西湖边的事儿给忘了呢!”有人小声嘀咕。
陶惠敏听着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用力摇摇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想起西湖边那个傍晚,司齐说起小说时眼里闪烁的光,想起他递过桂花糕时笨拙又真诚的样子。
她自觉是了解他的,那个看似散漫的青年,骨子里有种不一样的东西,绝不是姐妹们口中那种轻浮的“负心汉”。
可她心里的委屈和失落,却像杭州梅雨季的潮气,挥之不去。
为什么没有回信?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独自黯然神伤的时候,文化馆的宿舍里,司齐正抓耳挠腮,就着昏黄的灯光,给她写一封长长的回信。
信里,他不仅回应了她的牵挂,分享了《寻枪记》引发的风波,更重要的,是用一种强压着兴奋的语气写道:“……惠敏同志,不日我或将赴杭改稿。届时,西湖畔再见。”
这封承载着约定和期待的信,被他郑重地贴上邮票,投进了邮筒。
然而,它只是一封最普通的平信。
它或许在某个繁忙的转运站,被粗心的分拣员塞错了邮袋,踏上了南辕北辙的旅程;或许在颠簸的长途汽车上,从破损的邮包缝隙中滑落,静卧于某段无名公路的尘土里;又或许,它安然抵达了杭州,却静静躺在剧团传达室某个积满灰尘的角落,被一份过期的《余杭日报》默默覆盖……一趟阴差阳错的旅程,隔开了两颗彼此靠近的心。
而此时的陶惠敏却不知道司齐写了信,只是信没有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