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甚至有些平淡。
但司齐却从中读出了太多言外之意:“常想起西湖边散步的傍晚”表达对他的思念;转述编剧老师的话,“私下评价甚高”,是悄悄分享的喜悦和认可;而告知赴长春拍戏的消息,特别是“长春路远,不同江南……”这几句则蕴含着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司齐反复读了三遍,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喜悦于她的来信和隐含的牵挂,感动于她含蓄却真挚的情感流露,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懊悔和紧迫感!
长春电影制片厂!
四月初就要走!
去长春拍摄《五女拜寿》电影版!
看起来,《五女拜寿》在香港成功演出的影响很大啊!
拍摄电影版的政治任务都下来了。
陶慧敏要去长春拍戏,意味着他们刚刚萌芽的情感,很快就要面临更遥远的距离和更长时间的分离。
而他这些天在干什么?
为了买一辆自行车,东奔西跑,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本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写作,在她离开杭州之前,再次投稿《西湖》,《西湖》编辑部再次邀请他过去改稿,他不就可以去杭州了。
这就是他之前的打算,也是他对陶惠敏承诺的底气,再次见面就是他投稿《西湖》之时。
他要用自己的才华构建起两人相见的桥梁。
他之所以要投稿,就是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去杭州,然后得到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这个时候,可以去杭州,但会面临巨大困难,尤其是在住宿和遇到盘查时会比较麻烦。
今年正处于一个“松动但未放开”的过渡期,也就是说他如果像“盲流”一样游荡过去是有风险的(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司齐忍不住抬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自行车固然方便,但比起陶惠敏和眼前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简直不值一提!
其实也不怪他,他怎么可能知道陶惠敏要去长春拍摄什么电影版的《五女拜寿》,他都以为这一趴已经过去了,陶惠敏会一直在剧团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静静的等待他的靠近。
没想到,到手的“天鹅”居然要飞了。
“癞蛤蟆”都快要急死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创作冲动,像火一样烧遍了他的全身。
他不能再懈怠了!
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他铺开稿纸,拧开钢笔。
之前下乡采风的所见所闻,与陶惠敏相识带来的情感激荡,还有此刻信中传递的离愁别绪与殷切期望,交织一起,在他胸中翻涌,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重重地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