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丞,乌尔哈那条线,必须动起来了!”
王栓立刻上前:“镇守使,石虎败退后,支雄部已奉命前出至龙首关旧址驻扎,监视我军动向,并负责清理战场。乌尔哈所部似乎也被派往附近执行警戒任务。我们的人,刚刚冒险与他重新取得了联系。”
“哦?”胡汉眼中精光一闪,“他态度如何?”
“他似乎被前日的‘雷火’吓住了,言语间对我们……颇为敬畏。”王栓斟酌着用词,“他主动提及,支雄对石虎的惨败幸灾乐祸,两人在军议上几乎发生冲突。而且,他隐晦地表示,军中缺盐的情况愈发严重,不少士卒已有怨言。”
敬畏?内部矛盾?物资短缺?胡汉迅速捕捉着这些关键信息。石勒麾下并非铁板一块,石虎的失败加剧了这种裂痕,而物资问题则是所有军队的软肋。
“是时候加一把火了。”胡汉沉吟片刻,对王栓吩咐道,“通过那条线,给乌尔哈送一份‘大礼’。”
他详细交代:“第一,给他个人送五斤精炼过的‘龙骧酿’,再送一把欧师傅亲手打造的百炼精钢短刃,就说慰劳他驻守辛苦。第二,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他石勒主力将至,大战在即,让他自己多加小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无意中’透露,我们之前在黄河边发现的小盐滩,经过改进提纯,如今已能稳定产出堪比官盐的‘雪花盐’,只是可惜……唉,道路不通,也只能自己用了。”
这份“大礼”可谓用心良苦。美酒宝刀是拉拢和展示实力,提醒是施加心理压力,而“雪花盐”的消息,则是投下一颗充满诱惑的炸弹!在极度缺盐的军队中,这个消息的冲击力,远比任何武器都大。
王栓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安排。
两天后,石勒亲率的两万主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龙首关旧址。看着关墙上龙骧军镇残留的斑驳血迹和破损痕迹,再听完石虎脸色铁青的汇报,石勒那深沉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急于进攻鹰嘴涧,而是下令大军在龙首关至狼孟邑一线扎下连绵营寨,步步为营,显得极有耐心。他派出了大量斥候,仔细勘探鹰嘴涧的地形和守军部署,显然不打算重蹈石虎贸然进攻的覆辙。
也就在石勒主力抵达的当晚,乌尔哈在自己的营帐中,收到了那份来自龙骧军镇的“厚礼”。看着那清澈烈性的美酒,寒光闪闪的短刃,再回味着那条关于“雪花盐”的消息,他独自坐在帐中,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骧军镇的实力和手段,远超出他的想象。石虎的惨败和那恐怖的“雷火”犹在眼前,而对方竟然在封锁下还能产出堪比官盐的“雪花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根本不惧封锁!意味着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潜力!
再看看自己军中日益严重的物资短缺,以及石虎与支雄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乌尔哈第一次对自己,乃至对整个石勒集团的前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动摇。
他摩挲着那柄锋利无比的短刃,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了他的心底。
与此同时,在鹰嘴涧的龙骧军镇大营,胡汉收到了王栓的回报。
“镇守使,礼物已送达。乌尔哈收下了,没有推辞。关于盐的消息,他也听到了。”
胡汉点了点头,望向北方石勒大营的方向,目光深邃。
“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看它如何发芽了。告诉各部,严守阵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他要在石勒这头猛虎的身边,埋下一颗不稳定的钉子。也许这颗钉子微不足道,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战争的形态,在胡汉手中,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刀兵相见。正面战场的僵持与侧后隐秘的博弈,同时进行着。龙骧军镇的命运,依旧悬于一线,但一缕微弱的变数,已悄然潜入敌人的阵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