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哥,真没骗人。我们就是听说这山峪里有废弃的矿洞,想来捡点旧铜锈铁换几个钱,谁知道里头邪门,撞上一大群蝙蝠,密密麻麻的,差点把命丢在那儿。您几位是……?”
“少他妈废话!”
矮壮男人不耐烦了,手里***一扬,刀片子反射着林子里漏下来的光,晃人眼,“把包放下,身上东西掏干净,让爷爷们搜搜!有没有宝贝,搜了就知道!识相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这一动,旁边几个人也跟着往前逼了半步,手里家伙都抬了起来,眼神凶巴巴的。
精瘦汉子没拦,只是眯缝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司辰,重点在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工具包和手上那面古旧的铜镜上停了停,眼珠子转了两圈。
“朋友,这就没意思了。”
李司辰脸上的笑淡了点,但语气还算客气,“这荒山野岭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求财,我们保命,各走各的阳关道,不好吗?”
“各走各道儿?”
矮壮男人狞笑,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一起,“看见咱们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弟兄们,教教这几个雏儿,这行的规矩!”
话音没落,他拎着***就往前冲!目标明确,直指看起来最好捏的软柿子——脸色惨白、靠着苏锦书喘气的袁守诚!
可他刚冲出去两步,眼前一花!
一直没吭声的姜离动了。
她动作快得跟鬼影子似的,矮壮男人只觉得手腕子一麻,半边胳膊都没了知觉,***“当啷”一声就掉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肚子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膝盖,顶得他肠子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整个人虾米似的弯下去。
紧接着,下巴又被铁锹柄自下向上一磕!
“呃!”
一声闷哼,矮壮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直挺挺向后倒去,“噗通”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直接没了动静。
从动手到放倒,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旁边几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看起来冷冰冰、话不多的姑娘下手这么黑、这么快、这么狠。
精瘦汉子瞳孔缩了缩,抬手止住想要一拥而上的手下,重新打量起姜离,又仔细瞅了瞅李司辰,最后目光落在袁守诚身上,语气缓了缓,但更沉了:“练家子?难怪能从里头囫囵个出来。不过……”
他顿了顿,指了指地上晕死过去的同伙:“我这兄弟脾气冲,该教训。可几位,黑水峪这趟浑水,不是你们能蹚的。把东西留下,报个名号,咱们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不然……”
他身后那个背着长条布包的,悄悄把灰布扯开一角,露出半截乌黑锃亮的枪管。
猎枪。虽然老式,但这距离,足够把人轰个对穿。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跟结了冰似的。
李司辰心口如擂鼓般震动,并非因为惊惧,而是体内那道恣意奔涌的温热在作祟。
这热流来得蹊跷,让他双耳清晰到能听见对面精瘦汉子手指无意识摩挲裤缝的窸窣声,目光锐利到连持枪之人喉结的细微滑动都看得分明。
诸般细微知觉如潮水不断漫入意识,反而催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清醒,近乎冰冷的敏锐。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但稳得很:“湘西言家的人?还是……替言家跑腿办事的?”
精瘦汉子脸色微变,叼草茎的动作停了一瞬,眼神锐利得像针:“小子,有点眼力。不过,知道太多,死得快。”
“那就是了。”
李司辰心里有了点底。
湘西言家,他听舅公闲扯时提过一嘴,是西南这片地头上排得上号的“坐地虎”,明面上做药材、山货买卖,暗地里也倒腾些见不得光的“老物件”。
黑白两道都沾,手伸得却长,三教九流都熟,手底下养着一批敢钻老林子、玩命讨食的“山客”。
眼前这帮人,做派作风,倒有几分像,八成就是言家的人。
“言家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和气生财。”
李司辰边说,边悄悄给姜离递了个眼色,让她盯紧那个拿枪的,“强买强卖,坏了名声,不值当吧?再说了,我们身上这点破烂,入不了言家的眼。倒是里头……”
他朝黑漆漆的峪口努努嘴,“有更有趣的玩意儿,言家难道没兴趣?”
他在赌。
赌言家也是冲着黑水峪里的东西来的,但可能知道的不如老刀把子多,或者来晚了一步。赌他们更想知道墓里的情况,而不是立刻撕破脸。
精瘦汉子果然被勾起了兴趣,但警惕心一点没减:“里头?里头除了死人骨头,还能有啥?少耍花样!”
“死人骨头是不值钱。”
李司辰慢吞吞从工具包里掏出那面镇魂镜,镜面朝下,只用刻着符文的背面冲着他们,“可要是骨头旁边,还躺着点别的呢?比如……汉代方士炼‘仙丹’的鼎炉?还有守鼎的……大粽子?”
他故意把“鼎炉”和“大粽子”咬得重些。鼎炉代表可能有宝贝,大粽子代表危险。有危险,才有合作探路的可能。
精瘦汉子盯着那面古旧的铜镜,眼神闪烁不定。他能带队出来,不是蠢货。
眼前这伙人,虽然狼狈,但气质不像普通盗墓的。那老头受伤不轻,可眼神稳得像口古井。那姑娘身手吓人,出手狠辣。
这说话的小子,看着年轻,可话里藏针,手里那面镜子……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老物件,那镜子绝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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