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李学文常跟在他的身后,因此对他颇为了解。
“是啊!”那汉子把手中的柴刀放在窗台上,紧行几步来到李学文的跟前,向后拢了一下头发,仔仔细细地把李学文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一点也认不出来了。”
李学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李学文,是老顾家的外甥,小时候你经常带我玩,怎么都忘了?”
高秃子寻思了一下,用手比量了一下,笑着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叫李学文吧?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儿。还是一个小嘎崽子呢!你们干啥来了?”
李学文指了一下身后的张金山,介绍道:“这是我大哥,专程来看我舅舅。”
高三秃子向外撩了一下子手,大声说道:“全村子的人都挠杆子了,还看个屁你舅舅?赶紧走吧,不然都得渴死在这里。”
李学文见高三秃子多年还没改变,依旧傻了吧唧的,满嘴脏话,便挥手打了他一拳,也学着他说话的方式,回敬了一句:“这些年了,你说话还是那个机八样,满嘴竟是啷当。”
高秃子嘿嘿笑道:“改不过来了!这辈子就这机八样了!”
爷爷见他俩相互彪起脏话,摆手阻止道:“你们俩别闹了,请问这位大哥,屯子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高秃子猛拍了一下大腿,苦涩地说道:“别提啦!今年闹旱灾,从开春儿到现在,一滴也没下过,这一道沟里的人都他娘的跑光了。人穷断六亲,我无处投奔,就在这里等死呢。”
爷爷听了这话,更加断定是婴煞搞的鬼,便安慰道:“高大哥,不用怕,我们专程办这事来的,用不多久,我就让这里天降大雨。”
高秃子质疑地问道:“就你们俩?”
李学文比高秃子小了五六岁,小的时候常跟在他的屁后玩,因此两个人熟而不拘,伸手拍了他一下肩头,笑着说道:“你别门狗眼看人低,就等瞧吧!诶,秃子哥,这里旱成这样,怎么没请高人火烧旱魃?”
高秃子眼珠旋转,突然问道:“旱魃是啥玩意?”
李学文笑着讲道:“旱魃就是人们所说的旱骨桩子,也是能引起旱灾的怪物,是变种的僵尸。夜间会往人家里挑水,故此形成大旱。”
高秃子把手一摆,大声嚷道:“早说旱骨桩子我不就知道了吗?闲着没事捅什么词儿?我还以为你赏我几个大饽饽呢!”
四下扫望,突然问道:“你们带什么吃的没有?我眼睛都要饿蓝了。”
车上的食物不是太多,李学文不敢做主,扭头看了一眼我爷爷。
爷爷对李学文道:“车上有水、有酒、有肉,给他弄一些,填饱肚子之后,让他带你到外地买几车水来,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不等李学文说话,却见高秃子两手一拍大腿,拔高一蹦,显得极为兴奋,笑道:“怪不得我昨晚梦见吃肉了,果然来了近人。这下子可妥了,我得猛劲地解解馋。
“不瞒你说,这个穷地方连耗子都找不到,半年都没吃过肉啦。前些日子,屯里跑来一只狗,被我给给勒死了,吃了几顿狗肉,可是没有水喝,险些没把我给渴死!”
李学文把他带到马车前。
高秃子见车上放着一桶水,顿时觉得口渴,伸手就去拿水桶。
孙晓莹就坐在车内,见伸进来一只脏乎乎的大手,情急之下抬腿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踹在高秃子的肩头上,一个站立不住,仰身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高秃子惊骇不已,突然起身,惊叫道:“不好!有鬼!”起身就朝南墙那边跑去。
孙晓莹见把高秃子吓成这个样子,极为开心,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高秃子惊魂未定,又听见笑声,更加惶恐不安,指着马车大声呼道:“车里有鬼!还在笑呢!我都听见了!”
李学文连忙推了一下孙晓莹,这才勉强抑制住笑意。她把一只烤鸭和一瓶酒递了出来,低声道:“带他到南墙跟吃去。”
李学文点了点头,与我爷爷一起来到南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