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调整的。接触点只有三个——颊侧、舌侧、咬合面支托。每个接触点都打磨得光滑圆润,不会磨损真牙。”
他又指向骨牙:“牛骨经过蒸煮、脱脂、染色三道工序,质地致密,表面抛光到能照出人影。这样的表面,食物残渣很难附着。再加上每日用这把小刷子清洁,涂这盒护理膏,比真牙还干净。”
许冠阳皱眉:“说得轻巧。戴在嘴里,异物感总是有的吧?娘娘凤体尊贵,岂能忍受口中含着一块骨头?”
“那就试试。”陈越转头看他,眼神坦然,“戴上去,让娘娘自己感觉。若有一丝不适,臣立刻取下来,从此绝口不提‘义齿’二字。”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总比让娘娘明天捂着嘴见人,或者干脆不出席寿宴,要强得多。”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太后的痛处。
她看了看铜镜碎片,又摸了摸瘪下去的腮帮子,咬了咬牙。
“……试。”
许冠阳脸色沉了下来。
他盯着陈越,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抢了他饭碗的强盗。
但太后已经发话,他不能再明着阻挠。
陈越从锦盒里取出义齿,用温水冲洗干净。然后让宫女端来一盏茶,他用茶水温热骨牙——牛骨导热慢,温热后更接近口腔温度,戴上时不会太刺激。
太后张开口。
陈越一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捏着义齿,动作沉稳,跟前世做牙科手术的状态一模一样。
卡环先就位。
银色的铜丝轻轻滑过前磨牙的颊侧,在牙颈处卡住。另一端的卡环滑过第二磨牙,同样稳稳卡住。中间的支托落在两牙之间的咬合面上,分担受力。
然后才是骨牙。
温润的牛骨牙冠,对准缺牙的凹陷,轻轻一按。
“咔。”
极轻微的一声脆响。
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是卡环末端的钩子扣进骨牙底部钻孔时,发出的锁定声。
陈越松开手。
“娘娘,可以合上嘴了。”
太后迟疑地,慢慢闭上嘴。
上下牙轻轻碰在一起。
骨牙的咬合面与下牙接触,传来一种陌生的、但不算难受的硬度感。她试着左右磨了磨——有点怪,但不疼。最明显的感觉是,左边腮帮子那种空落落的塌陷感,消失了。
肌肉被撑起来了。
“镜子。”太后伸手。
张永赶紧又捧来一面新铜镜。
太后凑到镜前,左右转头,仔细看自己的侧脸。
左边脸颊饱满如初。
瘪下去的那一小块,被骨牙从内侧顶起,恢复了平滑的轮廓。她试着笑了笑——嘴角上扬时,面部肌肉自然舒展,没有任何不协调。
她张开嘴,看口腔里。
米白色的骨牙坐在缺牙的位置,和旁边的真牙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哪颗是真,哪颗是假。
“这……”太后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又对着镜子龇了龇牙,“真……真不掉了?”
“您试试说话。”陈越说。
太后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哀家觉得……甚好。”
字正腔圆。
没有漏风的“嘶嘶”声,没有因为缺牙而导致的发音含糊。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利落,和她生病前一样。
暖阁里安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花的声音。
宫女太监们屏着呼吸,眼睛瞪得老大。张永张着嘴,老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许冠阳站在那儿,脸色从青变白,又从白变红。
他盯着太后嘴里那颗骨牙,脑子里飞快计算——这东西的成本、工艺、推广难度、可能引发的后续问题……
算到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陈越又赢了。
赢得漂亮,赢得他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