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瀚飞那封沉甸甸的回信,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实海绵,被凌霜紧紧攥在手里,也沉沉地压在她心口。信纸粗糙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姜家坳田间地头的土腥气和阳光的味道。她没有立刻再读一遍,只是那么捏着,背靠着宿舍冰凉的铁床架,慢慢滑坐到地上。
窗外,省城夏末的喧嚣隔着玻璃闷闷地传进来,汽车喇叭、人声鼎沸,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模糊而遥远。宿舍里空荡荡的,孙梅的床铺只剩光秃秃的木板,其他室友也都陆续搬走了,墙角堆着她打包好的几只纸箱,空气里浮动着尘埃和离别后特有的清冷。
脑子里却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翻滚着信里的每一个字。那些关于土壤、种子、示范田、土法防虫的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的建议,不再是纸上谈兵的理论,而是像一幅幅清晰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她仿佛看到自己挽着裤脚,踩在湿润的田埂上,跟老农一起查看苗情;看到在村头老槐树下,挂起一块小黑板,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解怎么辨认病虫害;看到收获时节,金黄的玉米棒子堆成小山,乡亲们脸上露出久违的、实实在在的笑意……
“千头万绪……然意义深远。” “无愧于心,脚踏实地。” “但有所需,凡我所能,必不推辞。”
这些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洞的鼓励,每一个字都像夯土一样,结实、沉重,一下下砸在她摇摆不定的心坎上,把那点最后的不安和虚荣,砸得粉碎。
她想起前几天,系里负责就业的老师又找她谈了一次话。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惋惜和不解:“凌霜啊,农科院那个名额,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帮你争取的。专业对口,平台好,发展前景广阔。回县里……唉,不是我说,那个农技站,条件艰苦,能做出什么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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