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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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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深”,还是“生”字,学术界确实还存在争议的。《古今图书集成》作“白云深处有人家”。《万首唐人绝句》作“白云深处有人家”,《四库全书》收入的两种版本都有。当代学生课本中,在注释处说明“生处,也作深处”。

    他接过话,描述这首诗所呈现的景象:这首诗展现出一幅动人的山林秋画卷。小敏,这山路、人家、白云、红叶,构成一幅多么和谐统一的画面呀。在夕晖晚照下,枫叶流丹,层林如染,真是满山云锦,如烁彩霞,它比江南二月的春花还要火红,还要艳丽。我感觉难能可贵的是,诗人通过这一片红色,看到了秋天象春天一样的生命力使秋天的山林呈现一种热烈的、生机勃勃的景象,它歌颂的是大自然的秋色美,体现出了乐观向上的精神,有一种英爽俊拔之气拂拂笔端,表现了诗人的才气,也表现了诗人不同凡响的见地。

    她随声附和,于萧瑟秋风中摄取绚丽秋色,与春光争胜,令人赏心悦目,精神发越。我感觉杜牧境界特别宽广,寓有深沉的历史感。如他的《赤壁》、《题乌江亭》、《过华清宫》、《泊秦淮》、《清明》、《江南春绝句》包括这首《山行》等都是流传至今的名篇。人谓之小杜,以别于杜甫。

    姜德仁顿了顿,言之凿凿试着释义起“停车”一词。本人猜测这个杜牧,是一个官二代,其祖父杜佑,是中唐有名的宰相和学者。杜牧多年在外地任幕僚,后历任监察御史,黄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职,后入为司勋员外郎,官终中书舍人。他坐的车一定是“公车”。

    “何以见得?”严敏为他的博学所折服,不解地咨询,“唐代就有公车吗?那是怎样的一款车呀?”

    “容我细细道来。”他不无得意地论证:现代人出行都是五花八门交通工具,飞机、火车、汽车、轮船、摩托还有共享单车等等。在古代,人们出行乘坐的是什么车?区分朝代来看,先秦时期,最能显示身份的是“路车”,也叫辂车,“辂”是绑在车辕上用来牵挽的横木,其驱动方式是,一木横遮车前,二人挽之,一人推之。路车,是先秦时期周天子及王后乘坐的车。贵族一般拥有“田车”,就是打猎时的代步工具。这种车用四匹膘肥体壮的马牵拉,“马力”十足。另有一种“輶车”,这是一种轻车,带帷幕,供王的使臣乘坐。先秦时人乘车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不同阶层用不同的车子,侯、卿、大夫、士、庶人乘坐的车子,分别叫夏篆、夏缦、墨车、栈车、役车。这些车的主要区别表现在豪华程度和所用材料上,一个比一个差。役车最差,是一种带货箱的车子,老百姓常用其拉货拖柴草什么的,当然也载人。先秦时期,主要是马车、牛车,这一时期除了马车、牛车,还出现了现代仍能看到的驴车、骡马车。

    而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统一道路系统的同时,也统一了车轨,规定车轨的统一宽度为6尺。秦代一尺合今23.1厘米,6尺即相当于现在的138.6厘米。当时陆上的交通工具除马之外,主要是车。车以马车为主,其次是牛车和其他类型的车。

    严敏身躯婀娜,露齿而笑,目视他的嘴唇,道,“我去西安秦始皇兵马俑看见过秦陵铜车马。那是相当的威风凛凛,真实地再现了秦始皇帝车驾的绝世气派。

    姜德仁端详她,忘记讲话了。严敏嘲笑他思绪乱飞了。他缓过神来,继而又象考古似的发表有关车子的史论:

    你所说的是秦始皇东游乘坐的是“辒辌车”。秦朝皇帝专车主要有金根车、安车、步辇车,秦始皇东游坐的就是安车。安车是当时的顶级豪车,辒辌车的厢体是封闭的,有可开启的窗户,便于调节车内温度,可坐可卧,与现代的房车很相似。

    而在周代,王后也有专用豪车,款式同样有五种,称为“王后之五路”:即重翟、厌翟、安车、翟车、辇车。其中的辇车,系人力牵引的小车,这从“辇”字的结构上就能看出来:两“夫”拉一“车”。

    汉代,民间开始使用驴车。《集解》中提到的“衣车”,则是古代贵妇人乘用的专车,前面开门,后面用帷幕遮蔽,也是一种高级车,又称为軿车,可乘坐多人。

    你知道吗,汉献帝刘协出行乘坐的是牛车。乘坐牛车最为时髦。大名鼎鼎的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当年到长安“读大学”期间,与同宿舍的韩生合伙买了头毛驴,供人租用,赚钱补贴在长安的生活开支,不少现代人戏称刘秀此举是勤工俭学。

    而西晋武帝司马炎就喜欢在后宫里坐羊车乱逛,羊车停在哪个妃子的门口,就夜宿哪个妃子处。据《晋书胡贵妃传》记载,一些妃子为与胡贵妃争宠,想出了不少招儿,或将竹叶插在门前,或是在地上洒盐水,诱引羊过来。

    严敏心想,他喜爱在她面前掉书袋,装作博学多闻、高深莫测的样子。便以不屑的表情道,你探究这些古物倒是愿意花费精力和时间的,简要讲一讲其重点吧。

    这也是一门学问啊。姜德仁概述:魏晋南北朝时,造车技术有很大进步,在中国车具史上具有标志意义的“指南车”和与现代计程车原理相同的“记里鼓车”出现了。

    到了唐代,出现了提供运输用车的车坊,以及生产和修理车辆的手工工场。当时的文人喜欢坐马车或牛车游山玩水,诗人杜牧便是爱车一族,出游总要乘车,其《山行》描写的便是乘车外出时所见。杜牧作为政府官员,他就是坐在这种车上去山观赏霜叶的。

    严敏为他的博学暗中击掌称妙,心忖,这个姜局长真是有趣,今日又见识了他业余爱好丰富多彩的另一面。

    他继续按照历史时间顺序讲述车的话题:

    隋炀帝首巡这里(今扬州)时,用工10余万,大造车舆,仪仗队长达20余里。而元代出现旅游观光的“长车”;明代,已出现了载人的“轿车”。宋应星在《天工开物》记载,当时的骡马车有四轮、两轮之分。这种轿车当时是供官员、商旅使用的。

    清朝中前期的车与明朝没有多大的区别。到了晚清,变化就大了。随着火车、汽车、电车等西方现代交通工具的引入,中国普通人出行可选择的交通工具变得越来越多……

    学识的碰撞、精神的交流使得时空仿佛停在了岳麓,定格于与古人神交里,她都不愿意打破这美妙的平衡。

    说实在的,严敏从心底敬佩这个与她读MPA同班的优秀同学。

    姜德仁从对面起身往她那边坐过来,两情相悦的美妙感觉与吸引,使得她同时也往他那边紧挨了一下。

    旁边幽静树林里似乎有几对情侣在依偎拥抱,隐隐约约听见柔情蜜意的对话与接吻声,此情此景,惹得他俩又情不自禁紧紧地向对方身上紧紧靠了一下,空气仿佛立刻凝滞了。

    参透人生,作一会最美、最真实的自己吧。她眼神迷乱、心情迷离、心不由主,严敏真切体会到一个男人雄性气息的真实存在,身心有点不能自拔,她用手轻轻刮了他的鼻梁,并顺势拿下他的眼镜把玩在手里。

    他顿了顿,忽的失去理智,由一个谦谦君子瞬间嬗变成一头怪兽,脱下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放射一种她从未看过的光亮。他凑近她的脸庞仔细端详着,流露出食肉动物遇见猎物肆无忌惮碾压过来的目光。理性有时候总是会败给冲动。

    这样的一幅面孔,使她红晕满面、芳心狂跳,欣喜激动之中又不寒而栗,怕他下一步可能明火执仗、轻浮粗暴的举止。

    此时,严敏包里的手机有微信视屏通话的铃声。她极不情愿拿起手机与与戴先强视频,漫不经心聊着天。他说长沙是一年四季没有淡季的好地方,一杯奶茶、一碗臭豆腐、一份小龙虾会让你痴迷上这座城,建议她去文和友街道上沉浸式体念老长沙的市井丰富的生活。而姜德仁则索然寡味地起身走开到亭外吸着烟,抬头望了望天空,不无扫兴地抱怨,“这鬼天气,可能快下雨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视频里戴先强告诉她,正在长沙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知道她也在长沙培训,已经预定了一个离学院不远的一个宾馆住宿,希望她能来宾馆见见面,喝杯茶,叙叙同学之情,还告诉她请了一个湘籍知名女作家、长沙一个大学吴教授来陪她,并说你们俩一定有许多文学上的共同语言。

    “那个女教授兼作家是你大学同学吧?”严敏曾经听同学说过他俩浪漫的故事,他也曾经在微信上跟严敏谈及过此事,还征求她的意见说是否可以继续与她保持亲密来往,当时严敏回答说没有兴趣管他俩私人之间的事情。这时严敏冷冷地似乎是有意要姜德仁也听得清楚一些便大声说,“她可是你的红颜知己,又是单身,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打搅你俩甜蜜的幽会。”说完便气涌如山地把手机狠狠地挂了。

    姜德仁在一旁细心地听着她与戴先强的通话,早已推测到了是那个曾经在灵山见过一面口若悬河的戴院长。姜德仁一边滴滴打车了,等她一挂电话,便心情索然催促她:“走吧,车子一会儿就到山下了。天快下雨了。”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与眼下这位姜局长仅仅也是自己在社会上的一个关系而已。严敏心里沉闷地念叨,这戴同学好像跗骨之蛆,侵入自己心灵而难以除掉的一股讨厌势力。唉,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交给时间去验证你们这些男人的真心吧,没有什么困境是逾越不了的。他俩悻悻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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