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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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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掌柜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叹了口气,“可怜人,老先生是几年前来到这边的,孤零零一个人,但靠着能与人题字写诗的本事,在南婆娑洲这种地方,虽说日子过得算不得富裕,但也饿不着的。”

    崔瀺皱了皱眉,问道:“那个孩子?”

    老掌柜趴在柜台上,看了一眼门那边,又叹息一声,“那孩子也是可怜人,幼年丧母,才三岁就靠吃百家饭长大了。”

    “他爹呢?”

    “他爹认识他娘之前,是个读书人,连着多年考榜落第,心气落了,就成了个酒鬼,后来孩子约莫着六七岁的时候,他爹在酒桌上和人起了点冲突,言语重了点,就被人打死了。”

    崔瀺面无表情,老掌柜接着说道:“那个老先生心善,就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了。”

    崔瀺问了一句:“官府不管?”

    老掌柜站直身子,“谁说不管,官府那边也给他找过人家,但这孩子死心眼,就认这老先生,老先生也是个倔脾气,只说他还没死,就能把孩子养着,饿不着,等他哪天闭眼了,天大地大的,孩子怎么样,他就不管了。”

    “后来郡府那边也无可奈何,就只能每月按例给他们寄些银子。我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也在吃穿上能照顾就照顾些。”

    崔瀺点了点头,跟老掌柜问了下那对老少的住址,老掌柜带着崔瀺走出门,给他指了个方向。

    崔瀺离开了酒楼,很快便按着老掌柜指的路找到了那对爷孙落脚的院子。

    离着方才吃饭的街铺不远,但也算是偏陋巷子,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院子边上的几户人家,几乎都已经人走楼空,只剩下走不了的爷孙俩了。

    在院子门外驻足许久,才开春不久的时节,院门处都还留着过年时贴上去的大红底春联,看得出来春联上的字,应该是那位老先生自己写的,老先生笔力不错,虽然年迈,但一手纂书苍劲有力,联上寓意也极好。

    是那“吉屋衔雪庭前顺,院外花香又一春。”

    崔瀺走上前,抬手轻轻叩门。

    很快那个孩子便跑到了院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个小脑袋,仰头看着门前那个高大年轻人,孩子兴许是有些害怕,小声询问了一句,“你找谁?”

    崔瀺笑着抱了抱拳,“我叫崔瀺,外乡人,才刚到的这边,目前没个落脚处,来这边问问,能不能找个栖身的地方。”

    孩子终于将门打开,不过却也不出门,就只是站在门内,再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老人。

    老人走上前,打量了一番那个年轻书生,崔瀺又抱拳行礼,老先生笑着抚须点头。

    崔瀺站在门外,指了指门内,老人这才招了招手,让孩子让出大门位置。

    等崔瀺进了院子,老先生便问道:“后生,从哪来的?”

    崔瀺也没隐瞒,“从中土神洲过来的,刚下渡船。”

    老先生点点头,“我早年的时候,也游历过中土神洲,我去的时候,年龄跟你差不多大,不过却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既然都是读书人,就好说话了,崔瀺想要在院子这边暂住一段时间,便与老人商量好了价格,老人也不推脱,最后便定下了每月一两银子的价格。

    之后的日子,崔瀺搬进了院子,才慢慢与两人熟络起来,老先生学问不高不低的,算不得有什么惊世之才,不过是靠着前大半辈子翻书读书,靠着水磨的功夫,积攒起来的才气。

    崔瀺期间与老先生聊得不少,这才知道老先生的家乡,便是在那座号称集天下牌匾大成之地的陈氏那边,听老人的意思,其实离得不远,他还在那座陈氏学府念过几天书,但却没什么读书天赋,高不成低不就的。

    后来觉着自己这点文墨实在没脸待在那边,就来到了离着家乡不远的地方落脚。

    也是在聊天中,崔瀺才知道了老人的名字,居然也姓陈,名叫陈存汝。

    老人说陈姓在这边并不算少见,虽说与那颖阴陈氏同姓,但两者间却没半分关系,既然不能一概而论,那么姓陈不姓陈的,自然没什么两样。

    那个少年名叫余安,开春那会儿,刚好九岁。

    老人能教孩子的不少,尤其是一些早年存起来的善本书籍,在余安很小的时候老人就时常念给他听,对于一些诗经著作,也算是耳熟能详。

    既然出身婆娑洲,又是那座陈氏学府出来的读书人,那老人自然而然便算是亚圣一脉了。

    有次崔瀺难得与他们一起吃饭,饭桌上崔瀺便不经意间提起此事。

    没曾想老人笑着摆了摆手,笑道:“什么亚圣一脉不亚圣一脉的,读书人,何必分那么清楚,难道是亚圣一脉,就不能再看礼圣一脉的书籍?还有现在那位文圣,学问同样极高,那么其余文庙圣贤,和那些不在文庙挂名的巨儒著作的书籍,我们读书人就不能翻了?”

    崔瀺笑着说是。

    老人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自斟自酌,一口市井烈酒下肚,这才接着道:“我年轻那会儿,也是觉得自个学问颇高,心气也高,就去四处游历,最后还是到了中土神洲那边,遇到了个同样学问颇大的书生,我自然不服气,缠着对方与我校书考学,那位倒是也尤为有耐心,硬是与我在学问两字上,掰扯了数年。”

    崔瀺安静听着,那孩子也抬头看着老人,显然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见。

    老人又仰头饮了一口酒,脸色忽然有些缅怀神色,“年轻人嘛,最不怕的就是与人置气斗狠,没撞个头破血流的,哪里会怕?”

    崔瀺已然正襟危坐。

    老人有些醉眼惺忪,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或是与对桌那个年轻人讲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后来在那座中土神洲,我接连阅览百家著作,甚至就连礼记学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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