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货船。
一副圆眼镜后的眸子,此时此刻,满是溢彩流光。
“傅灵均傅灵均.”
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低声说着,“这次他还骑着马,拿着枪..真像我们上次见的那西洋油画里的骑士一样。”
蒋瑶环视四周。
这会儿,甲板上有太多女塾的学生都在议论刚刚傅觉民一人一马隔空救场的那一幕,其中甚至包括她们圣功那位素来以厌男著称的古板洋人老修女。
事实证明,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这类拔刀相助、仗义出手的行为都值得让人称道。
若对方还是一名骑着白马的英俊绅士,那当中就更是充满了让女孩们憧憬向往的浪漫色彩。
“我算是真喜欢上他了”
蒋瑶忽一声怅然长叹,转头看向身边的周云芷,“可惜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你,而你偏又不领情。
这活像我们排的那部话剧《艾尔王》里的狗血桥段”
“谁说我不.”
听见蒋瑶轻叹的话,一旁瞅着远去货船呆望半天的周云芷倏然回神,下意识便要脱口而出。
可刚一触及蒋瑶疑惑诧异的目光,又立马心虚似的把已到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影,周云芷的眼神忽然落寞下来。
“这会儿喜不喜欢也不重要了.”
她们这次是将搭王家的船去应京的,傅家的船往上走,她们的船往下走,离了滦河,或许她跟那个穿着西装骑在马背上的男人这辈子都再不可能相见了。
不知怎的,一想到这点,周云芷的心就仿佛莫名空了一块。
如野火般炽烈汹涌的火红烧进滦河,“烧”了足足近两个时辰。
而后偌大一个县城混乱与骚动逐渐平息,旧的秩序崩塌,新的秩序开始建立。
此时,大群的头戴红巾,手持刀枪、甚至棍棒的精壮汉子正齐聚在滦河码头河滩。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还赤着双足,一个个脸上眼中却全都写满了敬畏与狂热之色。
只见在他们目光的汇集之处,赫然趴着一只似虎非虎,眉心处烙有一竖金痕,足足有水牛大小的怪物。
这妖物就伏在河岸边,四爪腾起橘红妖冶的火焰,一波一波地卷向江面。
火焰过处,江水滚烫如沸,仿佛此刻河中流的并不是水,而是一股股游蹿的火油。
所有人都不得不离那妖物远远的。
唯有一个身形瘦削,肤色焦黄的男子,无惧近前的滚滚热浪,就站在虎形妖物不远的地方。
男子正蹲着身子,用两指轻轻捻起一块带着斑斑焦黑水痕的鹅卵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身边的妖物说话。
“所以.
它一闻见你的味儿,就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