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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援军抵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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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虚脱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恨意崩塌了,可取而代之的,并不是爱意的回归,也不是理解后的释然。

    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痛苦和茫然。

    如果说,之前的恨,是一种灼热的、能燃烧一切的痛苦。

    那么现在,他的心,就像一块被扔进了冰窟里的烙铁,所有的温度,都被瞬间抽干,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的麻木。

    “这……这算什么……”

    陈庆之喃喃自语,他看着手中的通讯器,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血祭?代价?成长?”

    他咀嚼着沐瑶留下的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她怎么可以把数十万人的生命,当成是唤醒一个国家的“代价”?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最爱的人的痛苦,当成是让他“成长”的催化剂?

    这是神明才会有的逻辑!

    冷酷,无情,视众生为蝼蚁!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他认识的云娥妹妹了。

    她变成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高高在上的,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怪物。

    “狗屁!全都是狗屁!”

    一声怒吼,打断了陈庆之的思绪。

    是沐渊亭。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抢过了陈庆之手中的通讯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嚓!

    那台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通讯器,在沐渊亭的巨力之下,四分五裂。

    “代价?觉醒?成长?”沐渊亭双目赤红,指着地上那堆碎片,对着陈庆之和沐北辰,嘶声力竭地咆哮着。

    “你们听到了吗?她就是这么说的!她把我们所有人的牺牲,轻飘飘地,就用‘代价’两个字,给概括了!”

    “赵铁山师长,他死的冤不冤?他临死前,还在喊着要保卫海州,保卫她沐瑶总统的共和国!可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人家剧本里,一个用来‘血祭’的祭品!”

    “还有第三师那三千多名兄弟!他们用血肉之躯去堵‘海狼’坦克的时候,他们喊着‘总司令万岁’发起**冲锋的时候,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只是被用来成就某个人‘成长’的垫脚石?”

    “你们告诉我!这他妈的公平吗?!”

    沐渊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庆之和沐北辰的心上。

    沐北辰张了张嘴,想为自己的姐姐辩解几句,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大哥说得没错。

    就算姐姐的计划再宏大,目的再正确。

    可那些死去的人,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们有父母,有妻儿,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们不是冰冷的数字,更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代价”。

    用他们的死亡,去换取别人的“觉醒”和“成长”,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残忍。

    陈庆之沉默着,他没有去阻止沐渊亭的发泄。

    因为沐渊亭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他自己心里挖出来的一样。

    他缓缓地站起身,没有再看地上的碎片,也没有再理会指挥部里这压抑的争吵。

    他只是迈着沉重的、有些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指挥部。

    “总司令!您去哪?”程耿连忙跟了上来。

    “我出去,走走。”陈庆之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感觉自己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下去,会疯掉。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海州的废墟上。

    战争结束三天了,但空气中,那股血腥味和焦臭味,依旧浓得化不开。

    街道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坦克的残骸和漆黑的弹坑。

    无数的士兵和平民,正在沉默地清理着战场,掩埋着同胞的尸体。

    没有哭声,没有喧哗。

    只有一种死寂般的麻木。

    每个人,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陈庆之走进了一座由学校改造的临时医院。

    操场上,摆满了盖着白布的担架,下面,都是阵亡将士的遗体。

    走廊里,挤满了痛苦呻吟的伤员。

    断臂的,断腿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旁,不哭也不闹,只是用她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她的父亲,是一名在巷战中牺牲的民兵。

    陈庆之认得他。

    那是一个憨厚的、在码头上扛包的工人,在总动员令下达后,第一个拿起钢管,冲上了街垒。

    陈庆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无法呼吸。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

    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你也是帮凶之一。

    如果不是你的“无能”,如果不是你需要被“磨砺”,她的父亲,或许就不用死。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看透一切的平静。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穿着高级将官服的男人是谁。

    她只是从担架下,捡起了一枚弹壳,递给了他。

    然后,她指了指远处海的方向,用一种稚嫩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问道:

    “叔叔,坏人,都死光了吗?”

    陈庆之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女孩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拷问。

    坏人?

    谁是坏人?

    是被那场“神罚”毁灭的欧罗巴舰队?

    还是……导演了这一切,那个远在天边的,他曾经最爱的女人?

    又或者,是默许了这一切,甚至准备继续执行她那残酷计划的,自己?

    陈庆之不知道。

    他接过那枚还带着余温的弹壳,紧紧地攥在手心,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站起身,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走了回去。

    他的脚步,不再虚浮。

    他的眼神,不再茫然。

    那股因为恨意崩塌而产生的虚无感,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坚定的东西,所取代了。

    他想明白了。

    沐瑶是对是错,他没有资格去评判。

    那些牺牲的生命,也无法再回来。

    纠结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背负着这一切。

    背负着海州数十万的冤魂,背负着沐渊亭的仇恨,背负着那个小女孩的质问,也背负着沐瑶那沉重得令人窒aX的“期望”。

    然后,走下去。

    他要完成她的“命令”。

    他要整合炎黄所有的力量,他要把这把刀磨得更利。

    不是为了她那狗屁的“共同理想”。

    而是为了,给这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为了让那个还活着的小女孩,能在一个没有坏人的世界里,平安长大。

    如果,完成这一切,需要一个魔王。

    那么,他陈庆之,不介意,成为那个比沐瑶,更冷酷,更无情的魔王。

    当他再次回到指挥部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块被烧红的、充满了愤怒的铁。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块被淬了火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钢。

    他走到还在争吵的众人面前,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他就任总司令以来的,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独裁”命令。

    “传我命令。”

    “从现在起,海州,进入为期三个月的军事管制。”

    “所有幸存者,无论军民,全部编入劳动队,负责重建城市,修复工事。”

    “所有战利品,统一上缴,集中管理。”

    “沐北辰!”

    “到!”

    “你的第四十二军,负责全城戒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在一个星期内,让海州,恢复绝对的秩序。”

    “在此期间,任何违抗命令者,煽动动乱者,临阵脱逃者……”

    陈庆之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包括脸色煞白的沐渊亭。

    “无论他是谁,官拜何职。”

    “一律,就地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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