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陈庆之”。
仅仅三个字,就像三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陈庆之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醒了。”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你只需要听,并且执行。”
“第一,海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但战争没有。欧罗巴的主力舰队虽然被歼灭,但他们的陆军主力尚在,盘踞在炎黄东部沿海的数个港口,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放弃。”
“第二,立刻收拢所有残余部队,救治伤员,统计战损,清理战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海州恢复最基本的秩序。”
“第三,欧罗巴人留下的武器装备,尤其是那些完好的‘海狼’坦克和外骨骼装甲,全部收集起来,让你的技术人员立刻进行逆向研究。相关的技术资料,我已经打包发送到这台通讯器的数据库里。”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立刻派你最信任的部队,北上锦州。那里是我们最重要的后备工业基地,也是我们下一代航母‘应龙’级的建造地。欧罗巴人下一步,必然会进攻锦州。我需要你,把锦州变成一个让他们有来无回的钢铁堡垒。”
“具体的战略部署和城防图纸,同样在数据库里。”
“就这样。不要试图联系我,更不要试图来找我。做好你该做的事。”
“记住,这不仅是为了炎黄,更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
录音结束了。
光幕消失,通讯器恢复了死寂。
整个帐篷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庆之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沐瑶会跟他解释,会跟他道歉,会跟他哭诉自己的苦衷。
甚至想过她会继续嘲讽他,羞辱他。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安慰。
没有问他伤得重不重,没有问海州死了多少人。
有的,只是一条条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命令。
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随手抹去了棋盘上的一些障碍,然后冷漠地告诉剩下的棋子,下一步该怎么走。
棋子?
对,就是棋子。
在她的眼里,自己,还有这满城的军民,或许都只是她用来达成某个目的的棋子。
就连最后那句“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都像是一种高高在anın施舍。
仿佛在说:看,我帮你把仇人打残了,剩下的,你自己去解决吧。别来烦我。
“呵……呵呵……”
陈庆之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他恨了她那么久,以为自己终于看透了她的冷酷无情。
结果,现实给了他更响亮的一巴掌。
他所以为的“看透”,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甚至,都懒得再骗他了。
“总司令……您……您没事吧?”程耿看着陈庆之又哭又笑的样子,吓得魂都快没了。
他觉得总司令的脑子,可能真的被打坏了。
陈庆之没有理他。
他只是死死地攥着那台冰冷的通讯器,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冰冷的声音,在反复回响。
“做好你该做的事。”
“做好你该做的事……”
陈庆之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他脸上的悲伤和痛苦,一点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他擦干眼泪,掀开被子,不顾身体的虚弱,固执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程耿。”
“在……在!”
“传我命令。”陈庆之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军官,一个小时后,指挥部开会。”
“会议内容,”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讨论,重建海州,以及……备战锦州!”
程耿愣住了。
他没想到,总司令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之后,不仅没有崩溃,反而……真的要去执行那个女人的命令。
“总司令,您……”
“执行命令!”陈庆Z之打断了他,眼神凌厉如刀。
“是!”
程耿不敢再多问,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去。
帐篷里,只剩下陈庆之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那片灰蒙蒙的、满是创伤的城市。
报仇?
对,我要报仇。
但我的仇人,已经不止是欧罗巴了。
沐瑶……云娥……
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疯子。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乖乖地当你的棋子,按照你的剧本走下去吗?
好。
我听你的。
我会重建海州,我会守住锦州,我会整合炎黄所有的力量。
我会把这把名为“炎黄”的刀,磨得比你想象中更锋利。
然后,我会用这把刀,斩断所有敌人。
最后……
我会带着这把刀,亲自去找到你。
我要当面问问你。
在你的心里,我陈庆之,我们曾经的感情,还有这满城的冤魂,到底算什么!
……
一个小时后,海州临时指挥部。
这里原本是一座废弃工厂的地下仓库,现在被简单地清理出来,充当了革命军最高指挥层开会的地方。
十几名幸存下来的、军衔在师级以上的将领,围坐在一张用弹药箱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桌旁。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整个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战争是胜利了,但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代价,太惨重了。
滩头防线几乎全军覆没,后续投入巷战的部队,伤亡也超过了七成。
在座的各位,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曾经的部下、战友,大多已经长眠在这片焦土之下了。
这种胜利,太过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庆之坐在主位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缓缓开口:“各位,把你们召集过来,只为了一件事。”
“海州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我们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他的目光,落在了沐渊亭的身上。
这位曾经温文尔雅的政委,此刻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
他的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那是被炮弹碎片划伤的。但这远不及他内心的创伤来得严重。
从三天前,那面黑色的麒麟旗升起的那一刻,沐渊亭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狂躁和痛苦之中。
他想不通。
他宁愿相信是天神下凡救了他们,也不愿相信救他们的人,是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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