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唯一的出路!你懂不懂啊?”
赵宇看着母亲几近崩溃的样子,原本到了嘴边的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忽然注意到,母亲抓着门框的手在剧烈地颤抖,那双手粗糙、布满裂口,指缝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油污。
就在母亲又要开口训斥时,赵宇终于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地喊道:“够了!妈,您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母亲强撑的外壳。她愣住了,眼中的愤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恐惧所取代。她看着赵宇,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决堤。
“为什么要逼你?”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赵宇,你是不是觉得你爸是病死的?还是觉得他是嫌这个家穷跑了?”
母亲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三年的痛苦全部吸进肺里,然后狠狠地撕开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声音凄厉而绝望:
“好!既然你今天非要问个明白,那我就告诉你!你爸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他是为了去给那个黑心包工头要回那三万块钱工钱!为了这三万块钱,为了能给你凑齐上重点高中的择校费和补习费,他在工地上跪了一天,最后被那群畜生推下楼梯,当场就没气了!”
“砰”的一声,仿佛有颗炸弹在狭小的楼道里引爆。赵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母亲歇斯底里的哭诉:
“我看着他躺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那张没要回来的欠条!我看着他连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好好咽下去!我告诉你,赵宇,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没有权,连命都轻贱得像条狗!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将来也只会变成下一个你爸!也会被人欠着工资,跪地求人,最后死无全尸!”
母亲踉跄着上前一步,死死抓住赵宇的肩膀,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泪水混着鼻涕,脸上写满了病态的疯狂与恐惧:“我不要你画画!画画能换回你爸的命吗?能换回那三万块钱吗?不能!只有读书!只有考上好大学,爬到高处,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我才不要你去画那些没用的画,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有出息!这就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了!你懂不懂啊!”
母亲的哭喊声在楼道里回荡,赵宇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女人,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小跳静静地站在原地,原本温和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湿润。楼道里回荡着赵宇母亲撕心裂肺的哭诉,那压抑了三年的真相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张强,一步步走到赵宇母亲面前。
“赵宇妈妈,”马小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稳稳扎进沉闷的空气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真诚,他指尖先点了点桌上那张被揉得发皱的绘画比赛证书,又轻轻指向赵宇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双眼刚还浸着泪,此刻却因提到画画,藏着一点没被完全浇灭的光,“您说画画换不回赵叔叔的命,也凑不齐那三万块钱,这话我懂。可您没看见吗?赵宇握着画笔的时候,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比任何时候都精神。画画不是拖累,是他撑下去的劲儿啊!”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异常坚定:“可是,阿姨,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赵宇爸爸还在,他看着赵宇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刷题,把自己心里那点光硬生生掐灭,他会高兴吗?他会觉得那三万块钱值回票价了吗?”
“您大概还没有仔细看过赵宇的画,”马小跳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画纸——有速写本上的铅笔稿,也有带着颜料痕迹的彩色画,他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指尖划过其中一张画着晚霞的速写,“这是他画的咱们学校后山坡,您看这光影,比照片还传神;还有这张,画的是您加班晚归的背影,他说要把您辛苦的样子记下来。赵宇的画里全是心意,不仅画风景,还画他在乎的人。而且他最近参加的青少年绘画大赛,入围作品能拿奖金,就算拿不到,美术老师说他的画有灵气,以后还能接插画兼职——画画既能让他开心,也能慢慢帮家里分担,不是只能当爱好呀!”
见赵宇的妈妈眉头微蹙的弧度渐渐柔和,李雷往前凑了半步,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笃定:“阿姨,您可能不知道,现在艺术类特长生在高考能加分呢!赵宇画画这么有天赋,要是好好培养,以后走美术统考或校考的路子,不仅能考个好大学,还能选设计、插画这些实用专业,毕业以后找工作也不愁——既不耽误他追梦,还能给未来多铺条路,多划算呀!”
赵宇妈妈望着儿子眼里藏不住的期盼,又低头翻看了几页画纸上那些带着温度的笔触,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强硬,多了几分妥协与期许:“好吧,我同意赵宇继续画画。但丑话说在前面,每周得完成两套试卷,把文化课基础打牢,才能安心画——可不能因为画画,把学习落下半分。”
楼道里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母亲粗重的喘息和纸张摩挲的轻响。赵宇慢慢抬起手,轻轻覆在母亲抓着他肩膀的手上——那双手还在颤抖,粗糙的纹路里嵌着洗不净的生活痕迹,此刻却在他的触碰下,一点点松开了力道。
“妈,”赵宇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知道您怕什么,也知道爸是为了这个家才走的。我不会丢了学习,两套试卷我一定按时做,还要尽量考得更好。但画画……我想坚持下去。”他转头看向桌上摊开的画纸,目光落在那张母亲晚归的背影速写,“我想把您和爸的样子,把这个家的样子,都画下来。以后我还要画更多有力量的画,让像爸一样的人被看见,让他们的辛苦不白费。”
马小跳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阿姨您看,赵宇都想明白了!以后我们每周六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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